从楼上下来，精神病院的大门口已经停了一辆别克加长商务车。大伙上了车后，东阁先生坐在副驾驶上对后座的大伙说：“你们警方办案，速度真垃圾。要我说，对付袁子午这类坏分子，就不能讲什么文明执法，抓到一个，就往死里整，我就不信他不招！”
金大队这些人一个个都沉默着，哪里知道这次出去，到底是福还是祸？
车子射箭一样在紫桐大道飞驰，半个小时后，已经驶出城区，向着隗日山行去。
隗日山位于紫桐市的西方，当年小鬼子杀进紫桐的时候，镇守紫桐的几千官兵就在隗日山和小鬼子决战，数次将鬼子挡在隗日山的背后。不过到最后，由于鬼子的兵力过于强大，几千官兵全都在隗日山阵亡了。这次，不知道东阁先生将我们带到那儿干嘛。
一个小时后，大伙已经到达目的地。隗日山腹地的一所小瓦房里边。
一个老头子正在门前劈柴，老爷子刚下车就兴奋地问：“这位可是博禄老哥？”
老头子眯着眼，提着斧头说：“你是……魏善仁？没想到，你也来了。”
老爷子向大家介绍：“这位博禄老哥，你们都得叫他博禄爷爷，他是紫桐市的一位环卫工，解放之前就在紫桐干清洁工作。抗日战争胜利五十周年的时候，相关部门要收集整理紫桐抗日英雄的资料和遗骸，当时有些鬼子的遗骸和英雄的遗骸混在一起，可难住了一大批专家。后来，就是你们这位博禄爷爷，据说手里拿个铃铛，摇几下，地上的遗骸全都自动分开了。英雄的遗骸跑到一边，鬼子的遗骸跑到另一边，这本事，老夫自愧不如！”
大家听了，都纷纷惊叹。博禄爷爷却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在东阁先生的带领下，大伙一同走进那栋低矮的瓦房。从瓦房的摆设看，应该是某户农家搭建已久的烤烟房。就在大伙不明就里的时候，烤烟房突然晃动，就像地震似的，隆隆几声，突然移开一面墙壁。大伙用袖子扇了扇灰尘，发现里面漆黑一片，居然是个洞穴。
“这是一个废弃的军事基地，咱们以后就在这儿办公！”东阁先生说。
骆宾王四处看了看，发现门口有个电闸，随手抽了一下，里边顿时灯火通明。
大伙走到里边，发现四周空荡荡的，横七竖八摆放着一些废弃的炮筒，有的像迫击炮，有的像火箭头。整个偌大的洞穴，被分成不同的区域，具体有多深，一时半刻大伙都还搞不清楚。到了一片空地，东阁先生让我们快速列队，把我们简单分了一下组，懂枪支弹药的，就跟着骆宾王去武器库。力气大的，就去整理办公桌椅和柜台。像我这种小角色，只有扫地的份。这一天，大家都累得像狗一样。好在有雨田和贾玉怜两位姑娘陪我。
在打扫卫生的时候，我问贾玉怜：“妹子，你今年多大了？为啥不回家？咱们这次出来，恐怕凶多吉少。妹子其实不必整天跟着我们的，有空就回家看看吧！”
贾怜玉点燃一支烟，自顾自抽着，眼神空洞，就像掉了魂那样。
“回家？像我们这样的戏子，哪里还有什么家可言！正儿八经去打拼吧！十年八年都熬不出头。跑跑夜场，陪陪酒，钱倒是来得快，就是没脸儿去面对亲朋好友。”
雨田安慰她：“妹妹也不要那么说，这些日子，家人一定很挂念你的！”
贾玉怜摇头：“不说了，我现在只想把小宝抢回来……”
“你说……你已经替袁子午生下一个孩子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惊讶地问。
贾玉怜的脑袋转了几圈，突然把烟扔掉，不停地用手去揉头发：“不知道！这是一场噩梦！一定是场噩梦！你们都是我的梦中人，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对不对？”
说着，扭头就往外面跑，我和雨田赶紧追上去。还好博禄爷爷就在铁门口，只用手轻轻在贾玉怜的身上一点，贾玉怜就倒下去了。博禄爷爷叫我们：“先抬到一边！”
我和雨田将贾玉怜背到一张红皮沙发上躺着，金大队他们也闻声赶来了。
“她的情况很糟糕，让她协助咱们追踪袁子午，不知道恰当不恰当！”金大队问。
老爷子摸了摸贾玉怜的手腕：“不要紧，过阵子就没事了。”
“大家把场地收拾好，休息一下，晚上一起开个会。”东阁先生说。
晚上，有餐车师傅给我们送来饭菜，怜玉也醒了，失魂落魄地站在一边看着大家吃饭。骆宾王忽然朝贾怜玉扔一把枪过去。贾怜玉伸手接住，骆宾王满意地笑：“不愧是拍过电视的，接得这么稳，看来是个可塑之材！站一边干嘛？你不想把强暴你的家伙杀掉？你不想报仇了吗？在战场上，经常有女兵被侮辱，难道她们就不活了吗？化愤怒为力量吧！”
也许是被骆宾王的口吻吓住了，也许是因为心中的愤怒，贾怜玉一屁股坐下来，一连往嘴里扒了几口饭。金大队说：“挺好！晚上你还得和大家一起研究案情！”
短暂的平静之后，第一次反扑行动就在东阁先生的部署下开始了。
晚上八点半，吃饱喝足，东阁先生坐在一张亚绿色的会议桌前，骆宾王和汉堡包、博禄爷爷他们坐在左边，我和金大队，老爷子他们坐在右边，一群人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
东阁先生首先把阁楼里发生的事情仔细问了一遍。金大队描述：“毫无预兆，所有的玻璃窗户突然间炸开了。之后大家都像触电一样瘫坐在地上。仔细想来，那种感觉和触电相比，似乎要强烈许多。人体触电，各个器官都会有一种麻痹感。但当时的感觉，反倒跟鬼压床差不多，无法动弹，无法叫喊。我们能够看见当时发生的一切，却无力作出任何反应。”
“魏老爷子说，攻击大家的，是一种死亡导体，雨田小妹说，叫凶灵。具体说来，按照我的理解，那股力量应该是把许多死人的生物电收集起来，通过尸油作为导体快速传输，然后利用某种接收器，接收、聚变，实现定向攻击！”骆宾王看了看雨田爷孙俩一本正经说道。
东阁先生拿起桌子上的录音笔，扣了扣按钮：“请继续说下去！”
“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油是不会导电的。但是换做生物电，也许会通过尸油传播。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很有可能，袁子午运用的，是更为高级的科技！”
东阁先生问：“你确定他运用的是科技，而不是……而不是某种巫术？”
骆宾王点头：“是的！在西方，所有的迷信，几乎都是未知科学！”
汉堡包摇头：“我不大同意兵王小弟的看法，我认为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某种亡灵，我曾参与过黑户的调查，手中还掌握着一份从未公开的黑户档案。虽然所有的黑户，譬如神农架野人，还有在云贵高原民间广为流传的老变婆，它们都算不上是真正的鬼。但是，这些天的经历，让我意识到，袁子午很有可能，已经掌握某种可以号召亡灵的终极武器！”
骆宾王冷笑：“号召亡灵？终极武器？简直就是个笑话。他要真有这样的本领，为什么不干掉白宫，为什么不去称霸世界？反而陪着咱们这些半吊子逗乐！”
汉堡包对骆宾王的态度有点儿不满：“可能，你在西方待久了……”
老爷子咳嗽两声，说：“我已经说过了，西药和中药是两种不同的东西，两个不同的渠道。但他们的本质是一样的，中药的草木里边，本身就含有西药的化学成分。人体对西药的吸收，也许和对中药的吸收，略有不同，可最终还是吸收了，是不是？”
博禄爷爷微笑，对老爷子的谈话非常赞同：“这个观点我赞同！咱们现在讨论的不是科学与迷信，不是武器与巫术，咱们现在讨论的是，怎样救人！”
“不！我觉得很有必要讨论一下……”我兴奋地站起来，看着所有人。
所有人都看着我，东阁先生问：“这位小兄弟是？学什么的？”
老彭介绍：“他叫罗大冬……算是咱们单位的一位网警吧！”
我摸了摸脑袋：“很抱歉，在座的各位都是大神，本来轮不到小弟说话。小弟不过是想起今天袁子午对小弟说过的那番话罢了。他说，他追求的是真理和艺术，还说要重组世界，用被科学否定的东西，去战胜科学。我觉得，这里边，像是藏着什么东西。”
东阁先生喜形于色，鼓了鼓掌：“很好！这是一个很大的线索。我们必须要弄清楚，袁子午追求的真理是什么，艺术又是什么。只有这样，才能够找出他的作案动机。小兄弟，你是怎么和袁子午近距离接触的？当时的情况是怎样的，你向大家描述一下！”
没办法，我只好清一清大脑，将我与袁子午的所有谈话转述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