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妾,想了这么久,还没有考虑好?”白楠似乎等得不耐烦了,从破木床上起身,站在了赵长依的正对面,脸上挂着笑,笑意却不大眼底,冰冷的眼神看着她,正在等她的答案。
“你是什么人?竟敢威胁我!”赵长依一向不是个逆来顺受的,身子都被人家看光了,如今更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只可惜,沈无量虽然是二十一世纪穿来的,但是对待孩子的性知识启蒙教育,他就算是脸再大皮再厚也没好意思往深了讲。只是天天在一窝孩子面前倡导自由恋爱,若为自由故,万物皆可抛。
所以啊,赵长依并不明白身子被看光了其实离真正意义上的清白被毁,有很大实质上的不同。
她怒目,白楠却一脸轻松像,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匕首:“看样子,你只能香消玉损了。”
赵长依:“……”
那人却在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你到底想做什么?”
“见你貌美如花,想占为己有。”他依旧在笑,狗嘴里却吐不出象牙。
其实,凭良心来讲,他笑起来很好看,如沐春风,说出的话却不怎么像样。
赵长依默不作声,门外的人似乎已经急了,出声催促:“公子白楠?”
白楠应了一声,收敛了笑容,盯着赵长依,总算说出句让她觉得正常的话:“你的脚还能走吗?”
她动了动双腿,从破旧的木床上挪下来沾了地,站了起来,看样子并无大碍。
白楠很是满意,向她走了几步,迫人的气势把她吓得不由的退后了两步。直到白楠走近,她后知后觉发现,白楠并不是奔她而来,他走近木床拎起之前那件黑色的斗篷,一抬手,又兜头盖在了赵长依身上,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赵长依惊呼一声,转瞬身体就被打横抱起,白楠贴着她耳侧,声音极轻的说:“想要跑,至少要跟我出了这草屋。”随后他又笑,半真半假:“我劝你,最后不要让他们看见你这张脸。”
听他的话,赵长依茅塞顿开。这些人既然是刺杀景王府的主谋,定然是认识她这张脸的。白楠这么做,难道是为了她好?
她小声追问:“你……知道我是谁?”
“你说呢?”一句反问,却再也没有声音。
赵长依只觉得自己被抱着出了草屋,外面似乎有些凉,即使隔着厚厚的斗篷,她也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白楠觉察到她的颤抖,收拢了双臂,把她靠着他的胸膛更近。
被埋在斗篷黑暗里的赵长依羞得满脸通红。这个男人真是一点男女之防都不在意,如果她不是沈无量教导出的女儿,这时候为了清白都能够咬舌自尽了!
真是清白尽毁!
片刻之后,她被安顿到一辆马车里,身侧的人紧紧地跟着,马车开始动了,白楠才说话:“出来透透气吧?”
赵长依扶着斗篷兜帽,把脑袋露了出来,大大的喘了口气,皱着眉头不解的问:“喂,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白楠却笑,玩世不恭:“你不认识我?”
赵长依疑惑的看了看他,然后摇摇头,她并没见过他。
听到这个答案,白楠脸上并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依旧是笑,笑的淡淡的,嘴唇勾着的弧度刚刚好。他指着马车行进的方向,道:“一会儿,马车会出谷,我争取时间让你离开。往西走,景王府的队伍就在那个方向。”
“你是要放了我?真的?”赵长依有些吃惊,他一向不按常理出牌,现在竟然要放了她,她不得不怀疑。
她刚问完,白楠的笑意更深了:“莫非是你不愿意走,想要给我当侍妾?如果是真的,在下求之不得,温香暖玉,美人在怀……”
“你闭嘴!”赵长依怒斥:“不许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她就是在开放,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可能听他胡说八道!
白楠乖乖闭嘴,如果唇角不挂着笑意,她会更加满意。她想了想,又问:“那个叫做赵长信的人,是真的?”
“何为真何为假?”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说实话,此刻在这封闭的马车轿厢里,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却并不怎么害怕白楠,本能上就觉得他无论怎么嘴贱,却不会真的伤害的。她知道这种时候的这种想法太过于天真,可是,她内心却十分笃定。
难道,她以前真的认识他?
一有了这想法,她转头细细去打量白楠,想要从他的容貌中找出线索。白楠懒散的依靠在厚厚的垫子上,她要看他,他十分配合的摊开双臂任由她看。
看来看去,最后赵长依放弃了。除了可能十分肯定他长得帅,她还真不能认出他是谁。这也不能怪她,别说别人了,她从瑞国随母亲嫁往封国,几乎跨越了半边国土,见过的人很多,记住容貌的却很少。就连谢衡之她都只记得的他鼻梁上的疤痕记不清容貌,别说一些路人甲乙丙丁了。
也许以前真的见过白楠,只是白楠认识她,她却不认识白楠。自然,她也一点也没想起有认识过姓白的人家。
放弃这种想法后,赵长依的脑袋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白公子,赵长信来找你出山做什么?和景王府又有什么关系?”即使赵长信是个诱饵,赵长依也想弄明白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白楠愣了一下,随后又变回原来的那个调调:“你又不是我爱妾,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
绝对是不能愉快玩耍的节奏。
忽然,白楠吩咐车夫:“停车!”
马车车夫“吁”的一声,停下了马车。马车内,白楠伸手将赵长依身上的兜帽又给她盖了上,起身跳下马车,掀着马车帘敌国一只手,示意她也下车。
马车没有脚蹬,赵长依只能扶着白楠的手跳下马车。白楠的手不像他的人一样,他的人是玉树临风白白嫩嫩的,而他的手手心手指都有明显的粗茧,厚厚实实的,有些扎手。她不明所以的看着白楠,因为他比她高出不只一头,她只能费劲仰着头看她。
白楠低头瞧她,终于收敛了所有的笑意:“你知道那边是西边吧?”
赵长依:“……”她不知道。虽然,她在沈无量的教导下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但是东南西北她还真搞不明白,沈无量曾经恨铁不成钢的扶额哀叹:“哎,为毛我两个女儿都是路痴!”
白楠叹了一口气,指了一个方向:“那边,你走的时候,一定要走直线。这林子里乱,走不好就容易鬼打墙。”想了想,又觉得不放心,从怀里掏出一圈白色的绷带:“你用这个一路上做记号吧。”
赵长依“哦”了一声,呆呆的接过绑带,心中却泛起了好多疑问。
白楠又笑了起来,道:“快走吧。”
“哦”赵长依很听话的朝着他指的方向走了,走了几步,她猛然回头,质问他:“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一直注视着她,带着那种不达眼底的笑容,见她突然转身,表情并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嘴里的话又是玩世不恭起来:“我见你长得漂亮呗。”
“……”赵长依气鼓鼓的毅然转头,不说拉倒,她还不稀罕问呢,哼!
赵长依身上有伤,走起路来并不快,直到很长时间,白楠才看不见她的踪影。
他缓步往马车行去,忽然一人出现在他身后,恭敬叩拜:“公子放心,已经引沈王爷过来接人了。”
白楠微微颔首,身后那人却似鬼魅一样忽然消失,连一丝风都没扇起来,来去悄无声息。
赵长依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好像是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一群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她刚想找个地方藏起来,就听见一个粗厚浑浊的喊声:“太子、王爷,康景公主在那里!”
他的话音刚落,沈无量和沈扶礼就出现在了赵长依的眼前,林子中不方便骑马,两人皆是急速步行,一看见赵长依,沈无量竟然率先朝她跑来了,嘴里还叫着:“长依长依,你没事吧!”
顿时,赵长依的眼泪顺着脸颊就淌了出来,之前人在虎口的恐惧,清白被毁的委屈,全都一股脑儿的爆发出来了。她就说嘛,沈无量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男人,比她亲爹还爱她,她这辈子最庆幸的事情,就是母亲的改嫁,让她有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爹爹。
“爹!”赵长依一股脑儿的钻进沈无量的怀里,哭的惊天动地。
沈无量一个大男人也抹了眼泪:“好好,没事就好!”赵长依失踪的这段时间,他越想越恐怖。在二十一世纪,手机、网络各种通讯设备都那么发达,被拐儿童层出不穷,寻亲之路痛苦不堪,骨肉分离二三十年都不得相见,赵长依才十四岁,要是丢了,他上哪儿找去啊?!
这一天一夜,他觉得比他刚穿来时更让他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