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到达了的地方,都属于昨天。哪怕那山再青,那水再秀,那风再温柔。太深的流连便成了一种羁绊,绊住的不仅是双脚,还有未来。--汪国真
雨崩,称得上是一处世外桃源,这里山清水秀,时常可以见到日照金山,可我并不是陶渊明那样的高人,此时身为凡夫俗子的我,也没有他那样出世的念想。雨崩,并不是我的归属之地。
每一次出发,都亦有一种决绝之感,因为不知道有生之年,自己是否还会来到此地,就算那时到来,可那会儿见到的景象究竟还是不是曾经那处魂牵梦萦之地,没有人知道。每一次抵达,都纠缠了与这山水、天地的缘分,而离开的时候,则需斩断那万般情牵,只留一丝想念。
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木制的房屋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可以清晰地听到隔壁出发的人们呼朋唤友,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和我挺像,所以他们叫唤的时候,我便应了一声,结果隔壁房间的人瞬间就笑了。反应过来的我,顿时觉得有些窘迫。
下雨崩的早晨,比想象中要安静,仿佛那些游人都不存在一般。今晨雨崩依旧天晴,无疑对于即将离开的人们而言是一个好天气,不过只见到了晴空万里的雨崩,没能见到阴雨连绵的雨崩算不算是一种遗憾呢。
收拾完,打算出发的时候,才发觉东娜他们还没准备好。于是一个人吃完早餐,坐在院子里面发呆。碰上了昨天遇见的大姐,她说我把头巾缠在额头上挺潮的,像打野战,于是乎她便称我为“海军陆战队”。其实我把魔术头巾缠在额头上,本意只不过是为了挡风和吸汗,被大姐那么说我还是有些无奈的。
大姐他们一行人选择了骑骡子,从雨崩原路返回西当。虽然进出雨崩是有两条路,但是另外一条太过险峻和狭窄,并不适合骡马通行,所以选择骑乘骡马只能走西当这一条路。
在大姐他们即将出发的时候,东娜他们也都收拾完毕出来,我们一行人是打算走尼农峡谷这条线路。不过妹妹的体质不好,再加上这两天跋山涉水,所以她选择了骑乘骡子回去,然后我们在飞来寺碰面,而姐姐依然选择跟我们一同行动。
拜托大姐帮我们照顾妹妹,目送他们离开下雨崩。出发之前,东娜和盼盼还去跟雪色浪漫的尼玛大叔合影留念。尼玛大叔具有搞怪的天赋,合影的时候,他摆出一副副不同的搞怪造型,逗得大家直乐。
值得一提的是,这雨崩的最后一个清晨颇有意思。一大早起来,除了我和杨雄,东娜他们所有人都被虱子咬了,腰上或者手臂上有着一圈红色的大疙瘩,临别的夜晚,雨崩的虱子给他们留下了印记。至于我和杨雄为什么没有虱子光顾,这个我们也一直没能想通,可能只是因为运气好吧。当然,有虱子的地方不止雨崩,旅途中很多地方条件都不太好,有虱子或者虫子是常有的事情,所以每一个在路上的人都要做好心理准备。
出了雪色浪漫客栈,大家都没有再回头,下雨崩村头便有一条离开的路,踏上路途,也踏上了未知的归期。
离开的时候,其实心里还是有些遗憾,因为没能去往“神湖”,雨崩的三大奇观,我只见识了其中两者。神湖的路途最为遥远,依照当地人的脚程来回都需要大约十二个小时左右,对于我们这群人而言就更不必说,何况队伍里女生较多,所以只能放弃了去到神湖的念想。东娜和向宇都说还会再来,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下一次的到来,会是何年何月。
下雨崩到尼农,路途上设置了很多木制的栅栏,栅栏很高,所以我们都需要翻越过去。一路上遇到的人异常稀少,只有从西当过来时遇到的十分之一,山道上铺满了落叶,每一脚踩上去都会发出断裂的声响,颇有些像嚼薯片的声音,清脆透亮。不过铺满落叶的路段也会容易滑倒,而且山路曲折,需要注意安全。
山间穿行着从雪山上蔓延而下的溪流,溪水冰冷,周围的气温要低上好几度。每次碰到溪流其实都是一种享受,毕竟盛夏炎日,徒步累得汗流浃背,这个时候碰上溪流就好像进了空调间一般,凉爽舒适。
山道两侧的树林,比西当路线上的树林要茂密得多,在这样的山路上行走,更觉得像是在探险。偶尔远眺,会在远山的道路上看到几个徒步者的身影,不过他们的身形只显露出一会儿,便又消失在枝繁叶茂的树林里。
我们出发的时间比较晚,不过脚程很快,抵达尼农峡谷的时候便遇上了之前出发的几个队伍。在溪边遇上了一只人数众多的中年驴友团,他们几乎个个背着单反,一些大哥大姐看到我经过,便邀请我帮他们照相。其实帮人照相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因为合照的人永远要比照片上显现出来的多一个人,总有一个人不会出现在镜头里,但他确实存在着。
尼农峡谷,在这一段路途中最艰辛,不过风景也最好。两山之间,是一条仿佛被天剑劈开的深邃峡谷,峡谷之中水流翻腾,流水的欢呼雀跃之声传递出很远。盘绕在半山腰上的道路,偶尔泥土芬芳,偶尔落石堆积,偶尔树木纠缠,一路上总能见到让人眼前一亮的景物。
一路繁花似锦,东娜和向宇总是回停下来用镜头去记录那一幕幕,而小萝莉则是因为跟母亲沟通失败,被迫回家,便一个劲儿的往前走。于是乎整个队伍就分成了三个部分,盼盼陪着小萝莉先走,我和杨雄他们居中,等待后面摆弄单反的东娜和向宇。
出了尼农峡谷,眼前的郁郁葱葱演变成土黄的荒芜,山体上只有一些零星分布的低矮灌木,随处可见小型山体滑坡的痕迹。让人不禁觉得这就是自然,多彩却不单调,残酷而又壮美。
走在前面的盼盼和小萝莉早已经脱离了视野,而后面的东娜和向宇又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精致,我们中间的三人只能放慢脚步。不过幸好只有一条路,所以大家不需要担心走失。山道开始变得更加狭窄,靠山体的一侧凿出了一条水渠,溪水不知道通往那边,也许是通向西当。
我们三人在路边坐了下来,脱掉鞋袜,把脚泡在溪水里,冰凉的感觉顿时从双脚蔓延到全身,已经有些发木的脚掌,泡在溪水里感到异常舒服。终于等到东娜和向宇,他们看我们在泡脚,顿时也打算尝试一番,于是乎,五人在布满石子的山路上并排坐着,双脚接触着冰凉。直到脚冷得受不了,大家才穿上鞋袜继续出发。
当黄浊的澜沧江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便意味着我们这段徒步即将抵达终点。
澜沧江一侧的山道,沿着荒山折了九十度,接上来的路途上便几乎都是碎石和泥土。澜沧江两则的群山绵延出很远,视线顺着山体滑过,群山的远处是一片从未有过的蔚蓝。我兴奋地对着长啸,恰巧被后面赶上来的当地藏民听到。
其中一个藏民跟我们说,不要对着神山叫唤,神山会不高兴的。之前有一对外国游客来到雨崩,他们在神湖里游泳,结果他们刚下水没多久,就下起了冰雹,但他们从湖里出来之后冰雹就停了,吓得那两个外国人赶紧回到村子。
听了藏民的讲述,我不禁有些悻悻然,心想我们应该不会遇上那么倒霉的事情吧。虽然我对此并不太相信,但我愿意给于当地人的信仰以尊重。
日照金山,万民朝拜,于他们而言,卡瓦博格便是心目中的神氐。
另外一位同行的藏民,刚在路边的一颗野果树上采摘下几串果子,他很大方的分给我们几串,虽然并不喜欢野果的味道,但我们还是感谢他的慷慨。
遇到盼盼和小萝莉的时候,他们正坐在一处岔路口,标牌上知识着去往西当和尼农。看到我们过来,盼盼郁闷地问道:你们怎么这么慢呢?我们都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我们一群人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