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秘书脸色煞白,自从那晚无意中得到钱副站长未焚毁的电文后,他一直耿耿于怀,不知如何是好。想不到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他伸手擦拭额头的冷汗,结结巴巴道:“我说……我说……我有证据,在抽屉夹层里!”
王站长虎着脸说道:“带我们去!”黄秘书体如筛糠一般将四人领到电讯室。打开抽屉,将那团黑红的电文呈上去。
王站长看完电文,心中虽然疑惑,为何电文要揉成一团才烧?为何要将腹稿拟出?然而军统上层的绝密文件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让他迅速调查此人,可见钱大统通敌绝非空穴来风。这纸电文将他对钱大通的信任度降到最低点。他板下脸来,下令道:“段队长,速速抓捕钱大通,将他押送到审讯室,我亲自审查!——胡秘书,你派人速速去他的家,看能不能再翻出些证据来!”他心中也知十一少与钱大通有隙,所以没让十一少去执行任务。
钱大通正从《民生报》报社砸场子回来,他这回烧了一家报社,明目张胆地杀了写下那篇搞臭他文章的记者。车刚停下,段队长便跟几个特工围上去,将他劫持住,说道:“对不住了,钱副站长,你涉嫌通敌,站长下令逮捕你!跟我去审讯室吧!”
钱副站长到底是老军统,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当下沉声道:“我愿意接受审讯!”心中急速盘算着如何脱身。
审讯室内,香烟缭绕。王站长急躁地吞吐着香烟,自己属下最得力的助手背叛了他,这种滋味怕是再难尝不过了。十一少去把一扇天窗推开,说道:“站长,如果钱副站长真的通敌76号,出卖情报,站长忍心处理吗?到底是跟随你多年的老部下啊!”
他这一激将把王站长心中的郁愤都激了出来,他掐灭烟头,说道:“按照军统家法处置,直接送交重庆总部关押,等待枪决!”
正说着,段队长将钱副站长押了进来。钱副站长一看到王站长,便直呼:“站长,我冤枉啊!”
王站长指一指对面的铁椅子,冷冰冰道:“坐!所有来这里的人都说自己是冤枉的,只是老钱,我没想到,有一天,你会坐在这椅子上,由我亲自来审问。你太让我失望了!”
钱副站长见状,心气大泄。他瞪眼看着十一少,缓缓坐下去,这一切是不是眼前这个细皮嫩肉的年轻人一手策划的?然而他也不能肯定。十一少直视他的目光,面不改色,端的是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
“钱大通,你是老军统了,很多话不用我多问。老实交代吧,你替76号办事有多长时间了?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致使你置党国的利益于不顾?!”王站长腮帮子上的肌肉急剧抽动。
“站长,我怎么可能替76号办事?”钱副站长急道,“在我心中,党国的利益高于一切啊!”
“闭嘴!”王站长怒形于色,将那团红黑的电文徐徐展开,“你看清楚了吗?这是你签名的笔迹,你自己还记不记得?”原来十一少自从当上机要室主任的那一天就开始提防着钱副站长,他甚至偷偷模仿了钱副站长批阅文件时的签名。他知道,有朝一日,他下的这些苦工一定会得到回报。
钱副站长看着那纸电文,面如土色,说道:“阴谋!一定是阴谋!”他曾千方百计地算计杨主任,想不到今天自己也被别人算计,更要命的是,自己竟然无从辩驳。
王站长愤然摇头:“你是见了棺材也不掉泪啊,钱大通!我本想念在你跟随我多年的份上,不给你用刑,看来我的想法就要落空了!——上刑!”
两个粗壮的特工上前,擒住钱副站长的双手,拖死猪一样拖离铁椅子,将他用铁链拴在墙上。那面墙上布满鲜血的痕迹,显然很多人在此遭遇严刑拷打。钱副站长颓然勾下头来,然而没有一声求饶。
审讯室外一个人走了进来:“站长!”却是胡秘书。他手中拿了一只精致的檀香木盒,他把木盒径直送到王站长面前,说道:“在钱副站长家搜到这个!”
王站长打开木盒,只见里面端放着文房四宝,上面都刻着极小的正楷:赠钱兄,李士群。那“李士群”是76号总部副主任,也是多次重大刺杀案的幕后策划人。军统上下谁不知晓?王站长冷笑一声,将木盒关上,负手而出,到了门口,头也不回道:“不用上刑了,带上证据,直接押解到重庆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