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算老实！”便衣特务冷笑道，“我早就打听到，你是他的姘头！他一旦出现，赶快派人通告我，否则视你们为同党，明白吗？！”
小红忙不迭地点头，老鸨毕竟老成，含笑道：“军爷放心了，我们一定通告，一定通告！这里有几块大洋，军爷千万不要嫌弃，带着皇军喝酒去吧！”说着将一叠银元塞到便衣特务的口袋中。
便衣特务鼻子里出口气：“老鸨是怕我们耽误你做生意吧！”
老鸨眉开眼笑道：“哪里，哪里，军爷如果想在这里玩，我们巴不得呢——来呀，姑娘们，伺候着！”几个妓女顿时像松了发条的钟摆一样扭捏地上前拉扯几个皇军。嘴里咿咿呀呀的，好不热闹。
“胡闹！”便衣特务喝了一声，带了几个皇军去了。
小红忽而问道：“军爷，我有一事相问！”她不顾老鸨冲她挤眼，继续说道，“我那个相好的犯了什么事？”
便衣特务将短褂扯了扯，耍威风道：“什么事？杀头的大事！你这相好的是皇军当局甲级通缉犯，现在只有一条去路，那就是个死！”说着，趾高气扬地跨出大门。几个嫖客远远地观望，不敢近前。
十一少在中堂后门目睹了这一切，等到那个特务带着鬼子去了，他悬着心才落下一半，蹑手蹑脚的回到阁楼上。这个地方不能再呆了，小红已经知道自己是通缉要犯，这个女人，有奶便是娘。供出了他，少不得她的好处，他的行踪早晚要暴露。他从皮包里摸出那套中山装换上，推开窗户，正要跳下，小红却推门而入，叫道：“十一少！”
“嘘——小声点！”十一少从窗台跃回，额上冷汗直冒。
小红依门嗑着瓜子，说道：“好啊，原来你是来我这里躲灾了！别当我是傻子，自从那个龙哥跟你交易后莫名的死在了后门口，我就开始注意你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杀死市长的那个穿长衫的知识分子就是你！”她一边说着一边吐着瓜子皮，几片瓜子皮甚至远远吐到了十一少脸上。
十一少依窗而立，右手插进口袋，按住小手枪，半响说道：“小红，我们是熟人，你开个价吧。”
“你很聪明啊，十一少，至少比看起来聪明。我知道你那个破皮包里有些值钱的玩意，龙哥那颗夜明珠你没少卖钱吧？”小红微微一笑，晃了晃五根手指，“我要五十块大洋，正好赎身！不算贵，你十一少的命还抵不上五十块大洋？杀了那个日本人封的市长，你得到的好处费不知有多少呢，我就要个零头，我不贪心！”
十一少苍白的脖项上青筋跳动，赏钱？她倒是想得美！他吞下一口唾沫，说道：“好，只要你提供我食宿，帮我保密，少不得大洋给你！”他关上窗户，又指一指门：“关上吧，小心隔墙有耳！”说着，左手提着皮包走向小红。
小红关上门，面现贪婪得意之色，靠上前去。
十一少右手借着皮包的掩护端起了枪，隔着皮包开出一枪。小红嘴角抽搐一下，猩红的指甲在他额上戳一下，便倒了下去。她的左胸中了一弹，鲜血染红微敞的胸口。这一枪因为隔着厚厚的皮包，所以声响不大。
小红，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贪心了！十一少心道。
十一少来不及处理尸体，走到窗口看下去，哪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可疑的人在转来转去，目光毒毒地盯着几个过路人看。十一少暗叫一声：“侥幸，幸好刚才没跳！”他用纱帐擦拭了皮包上的血迹，走出房门，将门在外反锁了，这才下了阁楼，向后门而去。
迎面却来了那个老鸨。老鸨混了这么多年，每个妓女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她早就从小红要的果脯分量上猜出阁楼藏了人，唯恐就是那个要犯，正想上去偷偷观察，没想到那个十一少却与自己打了个照面。
老鸨当下咳嗽一声，说道：“哟，这位不就是小红的当家十一少吗！怎么，有急事？”她扫一下十一少夹着的皮包，又向上看一眼阁楼，“我刚才听到一个声音在阁楼上响起，怎么，你跟那一头吵架了，摔板凳了？当家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回头我教训她，让她守点规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