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在宋之渊的车上,我还是有些惶然。
因为我压根没想到宋之渊真的会来接我,而且还是直接把我从林暮去手中拉走。
这桥段……怎么有点像小三抢夫,不对,正室抢妻,也不对!
……
默默转头看了一眼宋之渊,怎么觉得……他心情还像不太美丽。
其实我们坐在同一辆车上,不说话完全是非常正常的情况。
然而也许是先入为主,所以我觉得有必要活跃一下气氛。
于是,我就勉强自己灿烂地笑起来,而后对他说,“特意过来接我,麻烦你了。”
本来只是想开个话头,然而宋之渊却一本正经地说,“不是特意,只是顺路。”
又是顺路,我怎么觉得我今后要和顺路愉快地交朋友了。
宋之渊有时也真的是一个话题终结者,他这么一回,我突然不知道应该继续接什么。
想了半天,仍旧没想出一句听起来随便,实际却可以打开双方话匣子的话,此时气氛早就已经冷了。
车子开到一个十字路口,刚好是红灯,所以停了下来。
这时候,宋之渊终于愿开尊口,他看了我一眼,声音有些闷,“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刚才?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我和林暮去,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回道,“没什么,正好一起下班,暮去想送我回去而已。”
“哦?”
宋之渊这个“哦”故意拖长了语调,听起来怪怪的。
“哦什么哦,就是这样啦,你想说什么?”
我有些恼羞成怒,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恼羞成怒。
闻言,宋之渊突然啧啧两声,而后转头直直看进我的眼睛。
我被他看得浑身一僵,怎么感觉他一脸要出大事的样子。
“怎么了吗?”
宋之渊迟迟不说话,我只好再问一次。
然后他就回过头去,这时刚好亮起绿灯,他向前推了一下操纵杆,车子就缓缓跑起来。
我有些纳闷,宋之渊欲言又止的样子真的很可疑。
这世界上难道还有他说不出口的话?
转过一个街角,进入下一条干道时,宋之渊才仿佛忽然记起刚才没说完的话题般,冷不丁开口,他说,“你最好不要和林暮去离得太近。”
“什么?”
我作为林暮去的助理,宋之渊竟然叫我不要和林暮去离得太近,这还有天理吗!
而且我觉得他这个要求莫名其妙,为什么我非得离林暮去远一点。
这么想,我也就这么问了。
但是宋之渊却用沉默回答我,直到车子驶进家中的停车坪,他都没再和我说过一句话。
进屋后,我发现宋颂已经坐在餐桌旁了,桌上摆放着各式热腾腾的饭菜。
这一瞬间,我甚至有,这些饭菜都是这个少年老成的小家伙做的错觉。
然而很快,一个从厨房出来的身影打消了我这个想法,是上次见过的那个阿姨,就是宋之渊以为我怀孕了,特意请来的月嫂。
不禁偷偷瞄了一眼后面走上来的宋之渊,他讲这位阿姨再请回来,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他在盘算什么。
不过家中多一个做饭的人也好,因为我的时间不固定,不能因为我一个人没空,全家饿肚子吧。
其实如果只有我和宋之渊还好,他肯定能自己解决温饱问题,但是宋颂可不能随便在外面吃。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就必须吃全面营养的食物。
嗯……所以,现在三个人一起坐着吃饭的样子,还真的有点像温馨的一家三口。
这两天,“一家三口”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从我脑海里蹦出来了。
宋之渊这么好好在家吃饭,也是少见。
吃完饭,我问了宋颂一些学校的事情,小家伙心情挺好。
然而我的心情却莫名有些沉重,并不只是因为今晚听到那几个练习生在说我闲话。
她们说的,也并不全是空穴来风,有一些事情,即使我不愿承认那也是事实。
窝在沙发里,假装在看电视,我的思绪却已经飘得很远。
如果是之前我是宋之渊的情妇,那无可厚非,因为我就是他买来消遣用的,我也从来不会逾越。
但是现在不同,宋之渊已经宣告我是自由身,那么是不是同样顶在头上的情妇身份也可以摘掉呢。
可是摘掉之后呢,我又是宋之渊的什么呢?
啊……不说还没注意到,只要开始想这个问题,就莫名好在意。
可是这种问题,我实在是没有那个脸皮可以当面提出来问宋之渊。
一定会被嘲笑,不,估计还没提出来就已经被嘲笑了。
就在我乱七八糟乱想的时候,宋之渊手上拿了一个文件夹,默默坐在我的旁边。
他看得很认真,仿佛我不存在一般。
然而我们两个的距离连半尺都不到,即使我再如何暗示自己好好看电视也没办法把注意力从宋之渊身上撤开。
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我默默站起来往厨房走去,期间宋之渊一动不动,连正眼都没看我。
走几步,我就下意识停住脚步,回头狐疑地望了他一眼。
有没有这么认真啊?
看见宋之渊的脸,我就会记起他今晚和我最后说的那句话。
他竟然叫我离林暮去远一点,可是我问原因他又不说,这不是纯粹吊我胃口嘛!
打开柜子,我拿出第三排的第五罐咖啡豆,默默走到咖啡机前,一边给宋之渊冲咖啡,一边热了一些松饼。
宋之渊一定不会无缘无故就这么说,肯定有什么原因,只是这个原因,他不愿意告诉我,或者是……懒得说。
眼角抽了抽,论原因的话,后者似乎可能性还比较大。
不禁叹了一口气,怎么觉得自己和宋之渊之间的相处模式越来越诡异了。
其实宋之渊那么说的时候,我就回想了一下晚上和林暮去在一起的情形。
可是,怎么看都是我欠了她一个大人情,我是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还是说,宋之渊只是因为差点要接丢我,就不太高兴我和林暮去走近。
……如果是宋之渊的话,虽然不可思议,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男人要是小心眼起来,肯定比女人更可怕。
因为给宋之渊扣了一个小心眼的帽子,所以当我端着咖啡走到客厅的时候,看着他专注的样子,莫名很想笑。
我是憋着劲儿把咖啡和松饼放到他的面前,而后默默缩到他斜刺里的单人沙发上窝着。
虽然都在客厅里,但我们谁都没有说话,电视的声音我开得并不大,里面正播着八点档的肥皂剧,林暮去还是女配。
老实说,在屏幕上看到自己家的艺人,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他们在演戏的时候,完全演绎的是另外一个人,所以私底下和他们接触的人就会有一种出离感。
液晶屏幕上,林暮去一席长裙,温婉可人,神情也是我见犹怜,和今晚那个霸气踹门的形象一点都搭不上边。
说来,林暮去似乎有不少角色都是温婉的形象,事实上,她也很适合这种角色。
然而,通过晚上的事情,我却觉得她也可以接一下动作戏,明明那么霸气侧漏的一个人,完全可以尝试别的风格。
这么想着,我就盘算着明天去和林暮去谈谈,扩宽戏路总是一件好事。
完了完了完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林暮去踹门的那一瞬间。
她后来换的那一身也是给了我很大的震撼,下班后的林暮去我不是没见过,但是这种女着装打扮,还是第一次。
而且她丝毫不掩饰对我的好感……等等,好感……
想到这,我下意识转头幽幽瞄了宋之渊一眼。
他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宋之渊的反应这么奇怪,我是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艰涩地咽了下口水,我不假思索就张口喊了他一声。
这时,一直视我为空气的宋之渊才抬眸看向我。
他一脸狐疑,但也透着些许不耐烦,大概在看的文件不太顺他的心吧。
可是我已经喊住他了,这会儿再说没什么事不是自己挖坑自己埋吗?
于是,我就鼓起勇气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暮去对我……”
我没想到的是,我问题还没说完,宋之渊就打断了我的话,他直接说道,“我对这种事不感兴趣。”
啥?
我有一瞬间的石化,不感兴趣还叫我不要离林暮去太近,这位打脸狂人是在搞笑吗!
重新整理情绪,我尽量和善友好地问他,“那你叫我不要靠暮去太近是什么意思?”
闻言,宋之渊却像看白痴一样给了我一个白眼。
看他这副欠揍的表情,我额头的青筋都要暴起了,但我还是保持快要僵掉的微笑,等着宋之渊的回答。
然而,他竟然又看了我一眼之后,就重新翻手上的文件,半晌才叨一句,“字面上的意思。”
“你!”
我是再也忍不住了,正要发作,忽然兜里的手机响了。
掏出来一看,在看到备注名字时,我心里便是咯噔一声,以至于接起电话时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在听清对方讲什么后,我突觉一阵眩晕,好险按住旁边的沙发才稳住身形。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