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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边城

这个午后,就像是杜音然偷来的时光。因为第二天到来的时候,他们还是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他们又站在了对立面。

即使杜音然不想,却不得不在他冰凉如水的眸光中,扬起一贯的笑容,勇敢地迎视他。把心里要满出来的爱意,压抑在心底,把心底的小委屈,也偷偷地掩盖在自己笑靥如花的笑颜里。

她甚至产生了一个很可笑的念头,如果生病的她可以得到特殊待遇,那她真希望自己每天都生病,至少那样,她可以趁机赖在他的怀里。她的小无理取闹,他也会成全。

“你输了棋局,别忘了你欠我一个条件。”马车里,秦安信把玩着黑色棋子,透过余光,看向对面鼓着嘴生闷气的杜音然,心情莫名大好。

“知道了,只要不违背良心道义,不涉及杀人放火,我一定会答应。”杜音然咬咬牙,泄气地双手托着脑袋,撇过脸不去看秦安信眼底的小得意。

“棋艺不精就要愿赌服输,别皱着脸了,本来就很丑。”秦安信看到杜音然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不自主地轻笑出声。十七岁的杜音然,和七岁的杜音然惊人地相似。

七岁的杜音然找他下棋,结果完败,她也是拧着眉头,皱着鼻子,嘟着嘴巴,不情愿地向他认输的。秦安信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觉得好笑。可是自那以后,每次下棋他都会让她赢。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让她赢,兴许只是想要赢回一点面子,不想让她处处得意。

“少爷,村口有一辆马车。”

“想必是唐延的。昨日与我说好顺道一起去边城。”秦安信掀开马车的帘子,然后从里面探出脑袋,眼神与马车上也探出脑袋的唐延交汇,然后那边的车夫也驾车离开了村口。

三辆马车,前前后后地离开了村落。

到达边城已是第二天下午,杜音然昏昏欲睡之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杜音然揉了揉眼睛,撩起窗帘看向窗外,一阵挂花香味扑鼻而来。

下了马车,满天的晚霞似乎要铺下来似的,无边无际的金灿灿的云彩在天空里,绽放着。杜音然看得有些出神,还是白芷轻轻扯着他的袖子,将她游离的思绪给拉回来的。

她的视线,首先是落在了秦安信高大颀长的背影上,然后透过他的背影,看到他面前那个男人的脸上。

他白白净净的脸上面带笑意,极少见的单眼皮,眼睛不大,但弯着眼角笑起来的样子却很好看,个子比秦安信的稍矮,但是身体挺直,看上去很有精神。

“秦大哥,这位就是嫂子吗?”眼前的清秀男人,视线突然落在了一旁好奇地打量着他的杜音然身上,与她视线相撞的时候,善意一笑,杜音然看到那张清秀精致的脸,微微一顿。他那清澈的眼睛里,除了笑意还有一丝好奇。

“是的。”秦安信顺着边贤的目光向后看去,看到的就是一脸呆愣望着他们的杜音然,“这是边贤,此番前来,便是参加他的婚礼。”

“哦哦,久仰久仰。”杜音然傻傻地拱拱手,向前两步。却听到一旁的唐延和边贤的轻笑声,抬头疑惑地看向他们,却看到了秦安信脸上尴尬的神色。

“嫂子真是特别。”边贤轻咳一声,收回脸上的笑容,但是眼底还是溢满着笑意。“来,大家都随我进去吧,一路上辛苦各位了。我已经让下人们准备好客房,也备好了酒宴了,大家请随我来。”

边贤示意下人们将马车拉到后院去,然后侧身展臂,微微低下身体,示意他们进去。

进入边府,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主道旁的两片桂花园,丹桂飘香溢满空气里,杜音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心地咧着嘴笑了。唐延走在她身边,看到她一脸满足的表情,也轻轻地勾起了嘴角。

一路上杜音然只管跟秦安信斗智斗勇,倒是忘了问他此行的目的,只知道是去参加他一个好友的婚礼。因此,直到在边府绕过七八条廊道,杜音然才开始好奇这边贤到底是何人。

能让秦安信这大忙人不辞劳苦地赶了四天路,从都城赶到边城来参加他的婚礼。这边府虽然算不上富丽堂皇,但是地方宽敞,景致也不比将军府差。甚至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此,当接风晚宴开始后,杜音然就安静地坐在秦安信的一旁,偷偷地观察着这个看起来明明未到弱冠之年,却已能拥有这般家财的清秀年轻人了。

“说起来,小弟还要向大哥和嫂子道歉。你们成亲之日,我竟未能赶上,我在这里先喝一杯赔罪,先干为敬了。”边贤坐在主人的位置,端起桌上白色玉制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弯成月牙一般的眼睛看向杜音然,“嫂子,我再敬你一杯酒。”

一旁的下人过来把他的空酒杯斟满酒,然后拿着酒瓶退至一旁。边贤修长的手指端起酒杯,笑着看向杜音然。

“哦,好。那我也先干为敬了。”杜音然伸手拿起杯子,一手托着杯子的底部,笑了笑,然后用衣袖挡住杯子,轻仰头将杯子里的液体倒入嘴里。一阵辛辣刺激着杜音然的舌头,然后滑入肚子里,一阵暖暖的感觉升腾而起。

但第一次喝酒的杜音然还是被呛得眼睛里溢满了液体,无辜地看着秦安信,似乎在说她并非故意想让他在朋友面前丢脸的。

“对不起嫂子,是我唐突了。”边贤看着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杜音然,放下酒杯,连声道歉。

杜音然连忙摆手,“不,我不会喝酒又不是你的错。”咳了一会儿,杜音然才稍稍好些,用白芷递过来的手帕轻轻地擦拭了一下嘴角,挂上一个动人的笑容,“倒是让你们见笑了。”

杜音然不矫揉不造作,大方地打破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

边贤先是顿了一下,而后拿起桌上的酒杯,笑着抿了一口酒。若有所思的眼神在秦安信和杜音然身上来回打量着。

唐延也只是淡然地夹着菜自顾自地吃着,余光却将杜音然那明朗直爽的笑容收进了眼底。

秦安信倒是没有开口替她的失礼道歉,或是为她解释什么,一如既往沉静地应对着边贤的敬酒。

杜音然看大家对刚才的事没放在心上,才稍稍舒了一口气,继而也开始享受眼前的美食,把要研究边贤的事抛诸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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