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沉寂,靳慕寒面色沉痛地看着秦念芯:“念芯……”
秦念芯目光沉沉,继续说道:“我看在她是病人的份上,不和她计较这条项链是怎么毁掉的,反正已经无法补救,我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用。但是,夫人您不应该这样轻视我的付出和工作。”
周围客人谴责的目光更为强烈,易慧兰被他们看得有些羞恼,她冷哼一声:“既然那个展览对你这么重要,你为什么如此轻易地善罢甘休?我看是你心里有鬼吧!”
秦念芯刚刚那番话让易慧兰颜面尽失,她干脆也破罐子破摔道:“文梦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心脏病发作?肯定是因为你做了刺激她的事情!文梦,你为什么会突然发病,你说出来让大家评评理!”
许文梦怯怯看了眼秦念芯,又看了眼靳慕寒,低声道:“都怪我弄坏了项链,念芯姐姐情急之下推了我一下……是我自己身体不争气,不怪她的!”
“她推了你!?”易慧兰像只被踩了尾巴的母猫,双目瞪圆。
她忿忿地指着秦念芯道:“你明知道文梦有心脏病,还用力推她!你那个展览再重要,能比文梦的性命也重要吗!”
秦念芯努力回忆着在房间发生的一幕,她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推过许文梦,她皱着眉头道:“我没有推她。”
易慧兰连连摇头:“我对你太失望了,文梦做错了事情第一时间就向你道歉,哭得一塌糊涂请求你的原谅。而你呢?害得文梦心脏病发作,还装作没事儿人一样,要不是我刚刚逼问文梦,我们都被你给骗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秦念芯彻底无语了,她一个苦主表示懒得她们计较,她们反而还要倒打一耙?
易慧兰的话极具有煽动性,四周传来一片嗡嗡地议论声,靳慕寒皱着眉头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既然念芯已经说了不追究项链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易慧兰难以置信地看着靳慕寒,道:“慕寒,我知道你护着她。可是你不能这样不辨是非!文梦只是不小心弄坏了一条项链,可是秦念芯她差点害死了文梦!文梦可是你的妹妹呀,难道你一点也不心疼她!”
今天晚上接乱不断地发生意外,易慧兰的指责声,许文梦的哭泣声,还有四周传来的议论声,让靳慕寒的脑袋都快要爆炸了,他疲惫地摆摆手:“是非对错,我都很明白,不要再说了。很晚了,今天的派对到此结束吧。”
“你……”易慧兰指着靳慕寒,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忿忿放下手,转头朝楼上走去,把派对的客人都晾在下面。
面对如此尴尬的情景,客人们也只好告辞离开,靳慕寒作为靳宅的主人,主动接管了被易慧兰丢弃的客人。在经历了一晚上的烦心事后,他依然可以优雅淡然地站在门口,微笑着送走一位又一位的客人。
秦念芯呆滞地坐在沙发上,身边的客人接连离开,她毫无所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念芯姐姐。”
秦念芯猛地回过神来,发现客厅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她和许文梦两个人。
秦念芯朝着许文梦挑了挑眉,示意她有话直说。
许文梦眼角的泪痕还没有擦净,脸上却一派轻松愉快,看起来十分违和。她双眼弯弯,像邀功似的开口道:“念芯姐姐,真的很抱歉,害你不能去参加珠宝展览。你一定很难过吧?十年一次的展览会,一旦错过了,等到下次可就是十年以后了……“
秦念芯开始有点不明白她在讲什么,看着许文梦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的笑容,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得逞的笑容,也许是奚落,也许是挑衅。
但在秦念芯眼里,是个笑话。
她轻笑着拍了拍许文梦的肩膀,站起身道:“让你失望了,这套珠宝我还有一套备用。巴黎的珠宝展览,我非去不可。”
许文梦如遭重击般愣在原地,她脸上的震惊和不甘比今晚所有时候都表现得更为优秀,秦念芯无所谓地耸耸肩,施舍给她一个怜悯的眼神,转身优雅地向楼上走去。
只剩两个人的时候,许文梦已经不屑在她面前演戏,那她自然也不能让她空手而归。
靳慕寒看着最后一位客人的车离开后,回到了大宅内,下人们正在清理客厅的卫生,他嘱咐他们早些休息后,上了楼。
靳慕寒推开门,意料之外的,他看到秦念芯虽然换了睡袍,但并没有在休息,而是端正坐在床上,一副等待他回来的样子。
“你终于回来了。”
秦念芯一开口,靳慕寒心头燃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不相信我,对吗?”秦念芯目光直直地看着靳慕寒,从今天的派对结束后,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靳慕寒在那样的情况维护了她,然而他没有说过一句相信她。
靳慕寒愣了愣,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
秦念芯不厌其烦地解释道:“许文梦说我推了她,导致她心脏病突发,但是我没有。你相信了她的话,不相信我,对吗?”
靳慕寒脱下西装外套,抬手把领带拉了下来,他有些好笑道:“念芯,你在想什么,我当然是相信你,我站在谁那边的,你还不了解吗?”
“但是你犹豫了。”
靳慕寒脱领带的动作顿了顿,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念芯,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你太累了,可能会有些敏感。早些休息吧!”
他避而不谈的态度彻底激怒了秦念芯,她站了起来,冷声道:“你何必要这样躲躲闪闪,有什么话痛快说出来不好吗!我行得正、坐得端,我既然敢和她们对质,就不会害怕你的猜疑。”
靳慕寒轻轻叹气,道:“念芯,你能不能成熟一些。如果我为你辩解,母亲一定会争论到底,这件事情永远不会结束,有那么多客人在,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也不好。所以我那么说,只是为了息事宁人,这件事情早些过去,对我们都好。”
秦念芯光脚站在地板上,表情愤怒失望,像是被全世界遗弃,他走过去,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温声道:“当时房间里只有你们两个人,不管你有没有推她,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你都是有最大嫌疑的人,脱不了干系。所以,当我们没有证据的时候,就不要做无谓的争辩,这样反而对自己不利。”
秦念芯一言不发地钻进自己的被子里,很显然靳慕寒说的话中肯、在理,她挑不出一点毛病。可她骄傲的心不允许她妥协,她宁愿不要那些息事宁人,不要那些名声,只想得到他在众人面前的一句“我相信你”。
可是他没有。
可能从他抱着许文梦从房间冲出去的那一刻,有一根刺深深埋进了她的心里,她的心就像被扎破的气球,那些深藏的质疑、不解、怨怼纷纷泄露出来。
靳慕寒看着把自己完全包裹起来背对着他的秦念芯,无奈地笑了笑,主动靠上她的背,将她圈了起来。
靳慕寒没有想到,秦念芯的怒气一直延续到第二天。
他特地从公司回家,打算亲自送秦念芯去机场,管家一脸为难地告诉他,秦念芯已经在一个小时之前坐苏曼的车离开了。
靳慕寒眸色暗了暗,最后什么也没说,对着战战兢兢的管家应了声好,面色不善地离开了。
秦念芯和苏曼此刻已经到达了机场,两人坐在机场贵宾休息室中愉快地喝着咖啡。
“喂,你真的就这样不告而别了?”苏曼捅了捅坐在一边发呆的秦念芯。
秦念芯从面前咖啡表层的泡沫中移开视线,淡淡道:“他早就知道我去巴黎的机票是今天,这算什么不告而别。”
苏曼耸了耸肩,道:“我真是搞不懂你们,时而亲密得分开一刻都不行,时而又像敌人一样横眉冷对。因为一个许文梦,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多少事!”
来的路上,秦念芯把派对上发生的事情讲给了苏曼,苏曼听得目瞪口呆,连连感叹这一晚上信息量巨大,她一时间难以消化接受。经过苏曼的分析,她认定了许文梦在这一系列事件中充当着不可小觑的角色和分量。
秦念芯笑了笑:“也许没有许文梦,也会有王文梦、李文梦,我在他那里吃过亏,总是不敢轻易相信他。”
苏曼“啧”了一声,劝解道:“好好去巴黎散散心,到时候就想开了。本来需要去巴黎散心的人是我,现在好像变成了我们两个人,真是同病相怜啊!”
“然而,我觉得现在的你似乎已经满血复活了。”秦念芯斜睨了一眼苏曼,她的面色红润,眼睛里神采奕奕,和前些天那个行尸走肉的样子判若两人。
苏曼无奈地摊手:“我能怎么办,日子总要继续过下去,地球离了谁也没有停止转动,我就不信,没有了厉蔚然,我还活不下去了?”
她慷慨激昂地发表了一番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和规划,然后又把厉蔚然狠狠骂了一通,惹得旁边的人不时朝这边看,秦念芯难为情地拉了拉苏曼的袖子,苏曼丝毫不在意地表示,她是在传达正能量,所有的人都应该好好听听!
秦念芯无奈地扶额,说好的去巴黎散心呢?为什么她觉得现在的心情更加一言难尽了呢。
“哦对了,”苏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你带去参赛的珠宝首饰怎么办?你是骗许文梦的,还是真有备用的珠宝?”
秦念芯又被提到烦心事,她叹了口气道:“如果真的全被她毁了,我还去巴黎做什么?我确实准备了两套珠宝,但不是备用的,而是一套拿去展区,一套要请走秀的模特帮忙宣传,增加人气。”
苏曼愣了下,问道:“那现在只剩下一套怎么办?这样对你岂不是很吃亏?”
秦念芯无奈道:“只能放弃巴黎时装周这边的宣传,把完整的一套放到展区。最佳作品投票什么的,我也不指望了,重在参与吧,能让我的作品参展,我已经知足了。”
“感谢许文梦,没有把两套首饰都毁掉。”她生无可恋地搅动着手中的咖啡,“如果把对一个人的标准放得很低,那么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觉得不足为奇。”
苏曼恨得牙直痒痒:“她年纪不大,心思倒是很深重。别让我抓到她的把柄,否则,我一定不会轻饶她!”
秦念芯认同地点了点头,这也是她想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