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去巴黎参展的事,KL珠宝的工厂把初步制作完成的样品送过来,由秦念芯亲手打磨、抛光和镶嵌宝石。她还没来得及轻松两天,又一头扎进了工作上。这是她回国后第一套作品,倾注了十二分的心血,恨不得每一道工序都亲力亲为。
柯衍告诉她,这次的珠宝展览的时间正好赶上巴黎时装周,展览主办方有意与其合作,这对于广大珠宝品牌和新锐设计师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秦念芯摩/挲着手中的首饰样品,如果有走秀模特或者出席活动的明星佩戴她设计的首饰,这无疑是最好的宣传手段。
镶嵌宝石的胶水还没有完全凝固,她把完成的两套样品小心地摆在梳妆台上,伸了个懒腰。这些天她一直忙工作,吃饭的时间不固定,她干脆让厨房不要为她做饭,等有需要的时候自己去厨房找东西吃。
厨房的徐妈听了她的提议,连连摆手说不行,如果秦念芯有需要她随时可以为她准备餐点。秦念芯随意笑了笑,没有放在心上。徐妈动辄做一桌大餐,油油腻腻不合她的胃口,她更宁愿自己做些清粥小菜来吃。
秦念芯走到厨房,做了牛肉三明治和奶油南瓜汤,她正打算端着托盘回二楼的房间,徐妈突然走进了厨房,看到秦念芯手里的托盘,愣了一下。
“少夫人,您怎么亲自下厨?您想吃东西我来给您做呀!”
秦念芯一听她夸张高亢的嗓门,脑仁就开始疼。她心说,我想吃的东西,你也不愿意给我做呀。秦念芯浅笑着说:“我就简单吃一些,不用麻烦你了。”
说完,她就端着托盘要离开厨房,显然不想再和她交谈下去。
“少夫人!”徐妈灵活地伸手拦下了她,递过来一张菜单“夫人和少爷都不在家,这是下个月家里的菜单,你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秦念芯没有接菜单,她笑着说:“我过些天要去巴黎参展,大概要去十多天,在家里用饭的时间应该很少。这样吧,你让司机把菜单送到公司去,让慕寒来定夺吧。”
“您要去巴黎!?”徐妈讪讪收回了手上的菜单,夸张地怪叫了一声,“夫人明天就要回家了,夫人刚回来您就去旅游,这样不太好吧!你还是换个时间去吧!”
她这种命令的语气让秦念芯十分不适,她在心中冷笑一声,难道易慧兰回来,她还得恭候在家伺候婆婆,连工作都得靠边站?她客气地回道:“我不是去旅游,这是我的工作,没有办法推掉,展览也不会因为我一个人更改时间。”
她悠悠看了眼徐妈,接着说道:“我们以后相处的机会有很多,我想夫人体恤晚辈,她应该不会在意吧?”
她这一番话把徐妈堵得什么都说不出来,如果再反驳,就是说夫人不够善良和气、故意为难儿媳。
秦念芯浅浅一笑,从她身边绕过,向楼上走去。徐妈撇撇嘴,嘀嘀咕咕在后面说了些什么,她也只装作没听到。
秦念芯对待家里的下人温柔和蔼,从来不发脾气,可能因为这样,徐妈等人觉得她生性懦弱,在家中说闲话愈发有恃无恐。秦念芯撞到好几次,都只是笑笑,没有怪罪他们。
她回到房中吃过饭,觉得待在房间里烦闷无聊,想去花园坐坐,于是她顺手把餐盘也带上,准备放回厨房。平日里,都是下人到房间去拿她用过餐的碗盏,今天她自己顺便拿下来,没想到,很不幸地又撞上了徐妈和收拾花房的王姐在厨房说悄悄话。
秦念芯无奈地望着天花板,说是悄悄话也是给足了她们脸面,秦念芯站在几米之外的客厅里,她们的谈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说徐姐,你又没给那位做饭呀!小心她在少爷面前告你状!”
徐妈/的声音听起来得意洋洋:“让她去呀!少爷心里根本就没有她,我可是看着少爷长大的,你说到时候少爷是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她那边?”
“人家好歹是少夫人呢,每天自己做东西吃怪可怜的。”
“有什么可怜的,无非是秦家一个失势的小姐,能嫁进靳家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她有什么权利挑三拣四!”
“也是哦,我看她自己也知道配不上我们少爷,都不敢对我们大声说话呢!”
“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上不了台面!每天就知道躲在房间里,我看她都没什么正经工作,就靠着我们靳家养活呢!”
“好像是什么珠宝设计师,听起来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不知道在糊弄谁呢!”
“还说要去巴黎参加什么劳什子展览,夫人前脚回来,她后脚就要出国,你说她安得什么心!有没有一点当人儿媳妇的样子!“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时不时还发出几声嘲讽的笑声。秦念芯端着托盘站在厨房外,面色冷漠,她微微眯了眯透着寒光的双眸,她原本以为要对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多一些宽容和爱心,没想到她的接连退让,换来了她们的肆无忌惮的诋毁。
她们说什么都无所谓,可是侮辱她的职业,她绝对不能再忍!
她正打算踏进厨房,给徐妈和王姐一些教训,身后突然传来冷到彻骨的声音。
“你们在说什么。”
听到了靳慕寒的声音,秦念芯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她收敛起目光中的寒意,静静端着托盘站在原地。
站在厨房里肆无忌惮聊天的徐妈和王姐愕然转过头来,看到站在厨房外怯怯端着托盘的秦念芯和满脸寒霜的靳慕寒。
场面十分尴尬。
靳慕寒已经将近一个星期没有回家,她们根本没有想到,他会在大中午突然回来!
“少爷,您回来了!您想吃点什么?我给您熬些银耳莲子汤好吗?”徐妈稍微缓了缓神,换上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
秦念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是说菜单不能随意更改吗?为什么靳慕寒就可以随意点餐?看人下菜碟不要太明显。
靳慕寒走到秦念芯的身边,声线冰冷且不近人情:“不需要。你们私底下议论主人,胆子不小。”
他虽然一贯冷酷,但真正生气的时候很少,王姐听了他的话,吓得垂下头不敢说话。
徐妈眼珠子转了转,腆着笑脸对靳慕寒说道:“少爷您听错了,我们哪敢议论夫人和少爷的不是!这不是夫人快回家了,她这一走就是半个多月,我们都很想念她,所以说多了些。”
秦念芯勾了勾嘴角,徐妈根本没有把她当作这个房子的主人之一,她打定了注意靳慕寒不会因为她而责罚她们。
“你们刚刚的话,我全部听到了。”靳慕寒淡淡道,“你们等会就去找会计结算薪水吧,不用等到月末。”
徐妈听了他的话,愣在原地,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靳慕寒:“少爷!您……您要辞退我们!?我可是靳家十几年的老人,您竟然……”
“你私底下说少夫人坏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是家里十多年的老人?”靳慕寒不想和她多说,摆摆手示意她们可以离开,“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我准许你们可以多结一个月的薪水。”
他主意已定,态度坚决,王姐听了他的话吓得脸色发白,离开靳家,她上哪再去找这样一份体面又高薪的工作!徐妈当场开始哭嚎起来。
“少爷!我错了,我不该说少夫人的坏话!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她抽抽噎噎地请求靳慕寒原谅,靳慕寒听得心烦,转身要离开这里,徐妈上前一把拽住靳慕寒的袖子。
“少爷您听我解释!”慌乱中,她瞥到秦念芯还一脸傻兮兮地站在旁边不知所措,她朝着秦念芯哭诉道,“少夫人,您快帮我解释一下!我每天任劳任怨地伺候你,哪一点做的不尽心?您最是善良,快帮我和少爷解释清楚呀!”
秦念芯呆呆地看了眼靳慕寒,手中还托着盘子:“慕寒,你原谅她们吧,她们也不是故意的,伺候也还算尽心。”
徐妈看着秦念芯帮自己说话,满怀激动对靳慕寒连连点头,秦念芯继续说道:“无非就是自己做几顿饭,不算麻烦,我在国外时都是自己做的。徐妈每天要忙那么多事情,忽略我也是情有可原。”
靳慕寒的眼神转向秦念芯,她低下头,脸上的表情泫然欲泣:“都怪我自己不好,让徐妈和王姐不高兴,她们是靳家的老人,议论我几次也无妨,我以后会好好改正的,争取让大家都满意……”
“几次?”靳慕寒冰冷的目光转向徐妈,徐妈惊恐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这个少夫人看着唯唯诺诺,说得话却字字诛心。
“少爷!少夫人说谎!我给她做饭,她不肯吃,偏要自己下厨,家里的下人都可以作证!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小姐!”徐妈哭哭啼啼拉着靳慕寒,不管不顾地开始倒苦水,“她老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出门,指不定是去干什么事呢!少爷!您可千万不要相信这样的女人!”
秦念芯心里冷笑一声,没想到这徐妈倒打一耙的本领不差,还想给她身上泼脏水。
她看着靳慕寒,眼中泪光点点:“慕寒,都是我的错。我自己受再多的委屈都没有关系,这些天我在家都已经习惯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我一个人听也就罢了,可她们竟然在你面前也要……”
她几乎已经泣不成声:“我还是离开吧,慕寒,不能因为我的存在,让你也受到这样的污蔑。”
毕竟,老婆红杏出墙对于每个男人都是极端耻辱的事情。
她一边说,眼泪缓缓从脸颊流了下来,徐妈和王姐呆若木鸡地看着仿佛受尽天大的委屈的秦念芯,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能扯到污蔑靳慕寒的头上。
秦念芯擦了把眼泪,抬起白生生的小脸说道:“徐妈和王家是靳家的老人,她们如果离开,夫人一定会不开心的……慕寒,即使徐妈说你戴了绿帽子,你也要原谅她,我想她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徐妈:“……”
靳慕寒:“……”
“你!”徐妈怒目圆睁,用手指着秦念芯,气得说不出话来。
靳慕寒抽了抽嘴角,头痛地按了铃叫保安把徐妈和王姐带走。又是一阵哭天抢地,徐妈和王姐挣扎着被强行拖拽了出去,嘴里还在大声抗议。
客厅里终于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秦念芯鼻子一抽一抽,拿一块手帕擦拭着眼泪,可怜兮兮我见犹怜。
“今天的表演是不是该结束了?”靳慕寒无奈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