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漆黑。
空荡荡的房间里,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却动也动不了。
“啪!”门被一脚踹开,我无法抬头,只能看见一双穿着白色运动鞋的大脚在向我靠近。
又是他!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经逃开了吗?
还未来得及多想,双手已经被钳制住,然后他整个人就扑到了我身上。
不要,不要!我想喊,嘴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撕——”布料撕裂的声音传来,我紧紧地咬着嘴唇,心知再也没有退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黑暗中,我看见了他邪魅的笑,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得意和自豪。
我紧闭着嘴唇,无声地反抗着他。他似乎看出了我的不配合,渐渐地覆上了我的唇……
“咣咣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我猛然睁开了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熟悉的壁画和雪白的床单,我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个梦。
刚刚是遇到传说中的“鬼压床”了吧?我失笑,还好,只是鬼而已,不是他。
从床铺上爬下来去开门,是宿舍阿姨。她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冷声问道:“什么时候走?都放假这么多天了,现在可就剩下你们宿舍了。”
“哦,很快。”我敷衍了一句。见她冷冷地打量着我,没有离开的意思,忙补充道:“就一会儿,一会儿就走。”
“啪!”门被狠狠地关上。我一屁股坐了下来,微微叹了口气。也不能怪她,我不走她也不能放假。有几个人像我一样,打死也不愿意回去呢?
穿戴整齐,收拾好行李,作为寒假离开宿舍的最后一个人,我锁上了门,贴上了封条。
校园很大,路上却只有零星的几个人。
我拉着行李箱,独自走在空荡荡的校园里。
冬天还没有过去,很冷。路边的积雪懒洋洋地趴在地上,混合在泥土之中,再也不复从前的洁白,正如现在的我。
这么多天了,他应该早就走了吧?正是春运的高峰期,就算他肯耗着,也未必能买到票吧?
其实,严格地说,我并没有多么不幸,父母双全,家境也算宽裕。只是……我的心揪痛了一下,脸上也变得火辣起来。
一个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公交站点,看着车子停下来,一同等车的人陆续坐上车离开,只有我依旧站在原地。此刻,又该何去何从?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就为了躲他,在冷冷清清的宿舍逗留那么久,还要忍受阿姨异样的眼光,值得吗?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见前方来了一辆通往火车站的公交。我站到了路边,准备上车。
突然,感觉有人从背后抓住了我的肩。我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在地。感受到是他的气息,我没有回头,只是说道:“想不到你还没回去。”
“你不也是。”他的声音很平静,“食堂都没饭了,你还不走,就这么怕和我一起吗?”
“谁说我怕你?”我转过头去,提高了嗓音,“回不回是我自己的自由,轮不到你来管!”
“别妄想了,立刻,马上,跟我回去!”他开始命令起来,指了指他推着的自行车后座。
我不想搭理他,从肩上掰开他的手,转身想要离开。
突然,手里一空,再一回头,行李箱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中。
“想走可以,东西留下。”他面无表情。
“又威胁我?”我冷笑起来。
“是你自己想和萧家划清界限的,”他似笑非笑,“要不然怎么报考这么远。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心里在想什么。”
听了这话,我心里一惊,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也报考了这里,居然是为了这个?”
本以为高考结束以后,就可以远远地离开那个家,离开……那个人,可现实却给了我当头一棒。这并不是结束,却是噩梦的开始。
一年半以前,听说他高考落榜,我还兴奋了一阵子。如果那时有朋友圈,我一定毫不犹豫地给他点三十二个赞。但一年后,我便知道了什么是报应。如果,他没能留级那么一年,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他去同一所大学。可惜,那逃不过的,便是命运。
忘了说了,他叫萧羽白,是我的哥哥,同父异母的哥哥,尽管我们都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同父异母,在妻妾成群的古代,可能会是亲密的一家人。但放在一夫一妻制的现代,就变得微妙起来。这不是一个好词,在电视剧或者小说里,这样的兄弟姐妹绝对不是手足,而是仇人。生活恰恰就是这么狗血,我和他就是这样。
“别那么自恋,巧合罢了。”他撇撇嘴道,“你以为谁愿意和你一个学校。”
“不愿意就别跟着我,”我没好气地说道,“更不要在我面前出现。说好了,在学校里我们是陌生人。”
说完,我再次转身,想要头也不回地走开,却猛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我走来。
来人也显然看见了我,她放慢了脚步,诧异地唤了声我的名字:“萧雨濛?”
我有些难为情,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只见他跟没事儿人一样,一脸微笑地看着她。
“哦,是陈莎莎啊。”我礼貌地点了点头。她是我的室友,家在本地,考完试当天就回家了。
“怎么还没走啊?”她坏笑起来,又看了看我身后的萧羽白,戏谑道,“哦,怪不得,理解理解啦!”
我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更僵了。刚刚我们做了什么吗,还是我和他的关系,别人一眼就能看穿?
他走到了我身边,向陈莎莎礼貌地笑了笑。我看见陈莎莎兴奋地点点头,然后一脸羡慕地看看我。我心里一阵鄙夷,要不是太了解他了,没准我也会被他文质彬彬的表象所迷惑。
等陈莎莎上了车走远后,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不由得撇撇嘴,这家伙不去学变脸真是可惜了。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不善的眼神,一把拎起我,不由分说地把我扔到后座上,然后迅速跨上车。整个过程,大概不到一秒钟,要不是我早习惯了,及时抓住了车座,非摔下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