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我看来,这一夜出勤,张大队长他们算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收获。
“你们都是这里的客人?”张大队长阴暗着脸孔问我们,这样的深夜出警在这样的小村落里应该不是常有的事。
“对的,我和我老公住西房,小佳夫人是周奶奶的朋友,和她住一个房间。”我简单介绍,“周先生是比我们都早来一步的,住在这个房间。”
“嗯。”张大队长鼻息里哼出一口气,算是明白了,“据我所知这个院落不是普通旅馆,你们是偶然经过这里住下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为什么不住到村里的青年旅馆去?”
咦?
我倒是真给问了个正着儿,好象第一次听说有青年旅馆之说。我从小在阴阳村长大,自打嫁给了楚钺后才算出过远门,不过那不是住在这个庙,那个寺里,就是像这次出行一样睡车后排,或是睡账篷。好象真没住旅馆这个概念,更何况像楚钺这样,更不可能想到出门是要找地方住下,而不是自己“挂”在树上的。
“我和老公身上没带多少钱,所以路过听说这里免费,又是一个老奶奶一个人,就大着胆子住下了。”我陪着笑脸,编着谎话,“啊,不过,我们不会完全不给钱的,到时候会给周奶奶留下钱或者东西的。”
“你呢?”张大队长说,“听说你还在我们这村落里做起算命生意来了?”
精明!
我心里暗自思忖着,想来,这张大队长白天见过了我们后,就开始想方设法打探我们两个人的身份虚实了。
“不是算命,是测梦。”
“什么意思?”张大队长微眯着眼睛,像怀疑,也像不明白在求问,“说说看,我孤陋寡闻,不懂。”
“就是……我有特异功能……”
小佳夫人知晓这些话说出来不会有人信,是以经过多年来的失望和质疑,也学着隐藏自己,不多说了,这在术师,灵能力者身上是常见的。所以我们这些人才会被人以为是异类,因为本来就异,再加上多年来得不到理解和认同,就变得封闭,只和明白和理解的人交往,变得孤僻,很多话不多说,更加奇上加奇了。
小佳夫人此时也正吞咽着口水,看似心虚地回答着,“我可以看到别人前世的生活,还可以用灵力帮助别人也看到。”
“嗯?”张大队长一时怔住了,“什么东西?”
很明觉得不可思议的语态和表情,我的心顿时坠落谷底,让他不相信,这以后的麻烦事还多了,要如何解释周先生的行为?又怎么使他明白小紫和这件事的瓜葛关系?
“这辈子都活得够久了,活得也不轻松,为什么还要知道前世,徒增更多烦恼和累赘呢?”张大队长忽然感慨,“你是怎么使让看到自己前世的?”
“咦?”我不解地看着他,相信自己此刻眼里多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张大队长忽然轻轻笑了,“你们虽然有什么所谓的灵力,自以为见多识广了吧?不过别忘了,我一个老警察见过的离奇之事不比你们少多少啊,尤其是这种闭塞落后的小村庄里,灵异事件并不少,我亲手侦办过的此类无头案件十个手指头也数不过来。”
老警察叹了口气,在我们的目光从错愕到感动之后,继续道,“不要把我想的那么不通情理,很多事即便是没听说过,也不代表他不会发生,或者不曾发生过。你们说,是不是?”
我和小佳夫人起初愣住,愣了几秒钟,才不约而同地点头,也不知如何回应他了。
“你们有本事,但到底也还年轻。”张大队长个虚感慨地边叹息边说,他掏出了一根烟,旁边的小严极有眼力见地上前帮他点上了,他猛吸了两三口,才说,“年轻人,有时候人心是最丑恶最诡诈的,其杀伤力和带给人的伤害,要强过太多你们所谓的灵力。”
我和小佳夫人静静听完,心里一阵翻腾涌动这是看尽了人生的沧桑和变迁之后的肺腑之言,难道不是真理么?
“你”张大队长夹着烟的手轻指小佳夫人,“是怎么让人看到自己前世的?像算命一样么?”
“不是,是做梦。”小佳夫人摇头,又解释,“当我催动身上的灵力的时候,别人如果和我的身体有接触,我就可以带人进入到他的梦里,梦里展现的一切场景画面,就都是他的前世。他可以看到一切,但前世的人是看不到他的,他可以在那梦境里自由出入,当然是要在我的带领下。”
“嗯,是这样啊。”张大队长听完之后若有所思,他似乎不是在查案,更像是语重心长的在与年轻人聊天。
“张大,我们是不是该撤了?”小严在一旁揪着狗链,奇奇很乖,吐着舌头在一旁等着。
天已更晚了,那三个人也在门口徘徊抽烟,此次出警一无所获。
“嘱咐你们一下啊。”张大队长将手里的烟吸完后,走到门口,丢在地上,脚踩熄了,回头看着我们,皱眉道,“晚上尽量呆在一个房间里,真有人闯进来,你们人多也不敢轻举妄动。真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动静及时报警。想起什么线索来,打我刚刚那个手机号也行。如果周俐突然回来,也打电话告诉我,我马上派人来。”
“知道了。”我和小佳夫人乖乖答应,就如同刚刚他们到来之前一样。
回到周奶奶的房间,只见梦钺正坐在床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周奶奶沧桑的布满皱纹的脸在看着。
“梦钺,你在看什么?”我问道,但心里暗自吐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爱上了这个老人家了,“周奶奶醒了没有?”
“不会醒的,她在做梦。”
“咦?”我这下倒来了精神儿,狐疑地看着他,其实心里的怀疑也减轻了许多,“你都看到了什么?”
“还是那个事儿,她一件事翻来复去地琢磨,梦里也都是这个。做完了又做,同样的梦,同样的回忆,我都看了三四遍了。”梦钺边说也边打着哈欠,“就不能有点新鲜的,我本来还想看看她年轻时漂不漂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