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姑娘冷笑一声:“两位真是艺高人胆大,联手欺我一弱女子,羞也不羞。”
谢衣倒提横刀,抱拳道:“抱歉,谢某并非与夏公子联手,却是见姑娘武功路数隐有熟稔之感,故此唐突,敢问姑娘师承门派?”
玉姑娘笑道:“啰嗦。你管我师承何处?若胜不过玉怜手中长鞭,便都留下来陪玉怜。到时玉怜再行告如之如何?”
谢衣踏前一步,微笑道:“如此,谢某便请领教姑娘鞭法。还请夏公子略事歇息。”
玉姑娘哼了一声,手中长鞭迅疾无伦的向谢衣卷了过来。这一下袭击事先竟无半点征兆,谢衣立即将腰身一折,仰面避开,长鞭从他脸上横掠而过,相距不逾半尺。谢衣左手一翻,抓住鞭梢一扯。玉姑娘陡然放手,松脱鞭柄,那长鞭失了控制,随即软垂下去。玉姑娘双手一扬,两点寒芒直扑谢衣而去。谢衣横刀展动,只听叮当两声,两枚菩提子掉到地上,全身泛着幽幽蓝光,显是淬有剧毒。
谢衣眉头轻蹙,问道:“敢问姑娘与塞外流月城有何干系?”
玉姑娘一击不得手,冷笑道:“什么流月城流日城?姑娘我从未听说过。”
谢衣微微点头:“姑娘既与流月城无关,那便是偷学了我师门武学。便请姑娘自废武功,否则休怪谢某为师门出头,清理门户。”
玉姑娘的武功原是学自于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无名秘籍,再加她自己天资聪颖,所以虽无师长教授,却也被她自出机杼----正因她并无师长指点,练功之时便入了邪道,为强求功力精进,才做下那等掳掠男子之事。
此时听了谢衣之言,玉姑娘心中将信将疑,面上却是不显,她将手中长鞭一甩:“你说是我使的是你师门武功?可有证据?红口白牙的信口雌黄诬赖玉怜可是不成。”
谢衣曼声吟道:“帝出乎震,齐乎冀,相见乎离,致役乎坤,说言乎兑,战乎乾,劳乎坎,成言乎艮。”
玉姑娘一听谢衣所吟,心头一阵狂跳,这正是她那无名秘籍上开篇总旨第一段话。
玉姑娘心念急转,那秘籍之上想不通猜不透的疑问瞬间统统涌上心头,截口便问:“‘峻极于天,化体元生万物’,当作何解?”
谢衣微微一笑,道:“聚内力于百汇,散诸奇经八脉,如此生生不息。”
此一问一答,玉姑娘所学乃流月城功夫,再无疑问。
玉姑娘心头千丝百绪杂沓而来。她自知自己练功岔了法子,往邪路上越去越远,几次三番想要就此罢手,但一想到那散功之苦便不寒而栗。如今竟然天意送了懂这口诀秘法的谢衣到她面前,她便要擒下谢衣,逼他将正宗心法一一吐露。
玉姑娘既存了要擒下谢衣的心思,又自知凭自己本事,那是万万不可能之事,少不得要用些计谋。
玉姑娘娇笑道:“天下武功林林总总。你便懂这口诀心法,也难说便是你师门秘学。难不成别家功夫便用不得?”
谢衣听了玉姑娘一番强词夺理,不怒反笑:“谢某不才,有辱师门之名。但你既偷学了我师门武学,谢某怎能不讨个公道?”
玉姑娘忽然大笑道:“我倒要看看,在我这丛极寨中,你要如何讨回公道!”
长笑声中,手上长鞭转得好似风车一般,她的人也跟着鞭子越转越快,忽然间冲天而起。只听“喀拉”一声,撞破顶棚,逸出厅去。
谢衣一心要追究她与流月城的干系,哪肯容她逃脱。跟着施展身法便追出去。夏夷则见谢衣追出,虽不知根由,却也不能让谢衣一人涉嫌,当下也追了出去。
聚义厅外水面上原设了高低大小不等几根梅花桩,想是寨中水寇平日练习所用。此时玉姑娘便站立在其中最高最细的一根木桩之上。江风过处,只见她如垂杨柳迎风摇摆,却始终不曾跌落下来。
眼见谢夏二人追出,玉姑娘甩了一个媚眼给夏夷则,随即向谢衣笑道:“厅中局促。尊驾可敢与玉怜在这水梅花桩上一战?若玉怜落水,便将武功秘籍双手奉上。若尊驾落水,便留在寨中传我正宗心法如何?”
谢衣颔首道:“自无不可。”
话音既落,便将“度日漾波”身法施展开来,稳稳落在梅花桩上。那丛极寨一干水寇见他身法飘逸,翩翩如仙人凌波,有识得妙处的,已是轰然叫好。
玉姑娘抿嘴一笑,道:“丛极寨乃是玉怜的地方,玉怜占了地利之便,怎么也得饶个便宜给尊驾。那边夏公子不妨一并上桩来,玉怜让个‘人和’与尊驾。”
夏夷则听玉姑娘之意,竟是要以一敌二。心中便不免有些踌躇:这一番无论胜败,皆免不了被人说嘴。
正自犹豫间,只听玉姑娘又道:“夏公子如此踌躇,莫非是害怕上了这水梅花桩,一个不慎落水丢人吗?”
夏夷则此时骑虎难下,上吧,免不了被人说个以多胜少。不上吧,又显得自己胆怯。思来想去,终于还是咬一咬牙,腾身上了梅花桩。
玉姑娘展颜一笑,从腰上又解下一条长鞭来。她将双鞭浸入江水之中,那长鞭浸水之后,被玉姑娘内力一灌,化成一条笔直的兵刃,如长枪,如棍棒,向着谢衣疾刺而至,同时只听得“啪啪”风响,另外一条长鞭也向夏夷则脖颈间缠来。
谢衣见玉姑娘长鞭来得凶猛,脚踏九宫八卦,将落脚点换了一根木桩,手上横刀“春水”斜劈,拨开长鞭。那边夏夷则将身形一矮,一招“卧龙潜江”避开攻击。
玉姑娘见二人乖觉,双手长鞭横卷,只听“嘭嘭”两声闷响,谢夏二人落脚的两根碗口粗细的木桩瞬间粉碎,木屑落到水面,载沉载浮。
谢夏二人不停移形换位,稍慢得片刻,落脚木桩便被玉姑娘长鞭抽得粉碎。眼见两人落脚点越来越少,再过得片刻,便只有落水的份了。剑短鞭长,吃亏的却是他二人。
谢衣与夏夷则互换了一个眼色,两人齐齐点了点头,便各施轻功,朝玉姑娘落脚之处攻去。玉姑娘既要谢衣与她解说心法,此时亦是全力应战。两条长鞭倏地飞起,疾向谢夏二人身上卷来。
谢衣身子一沉,从鞭影间窜了下来,半空中身形一变,横刀直刺,向玉姑娘扑了过去。那边夏夷则在半空中翻了个筋斗,左手将攻向自己的那条长鞭一卷一缠,右脚便朝着玉姑娘面门踢了过去。此时玉姑娘身在梅花桩上,上中二路皆被谢夏二人控住,却是避无可避。
只见玉姑娘双腿缠住梅花桩,将身子往水面一倒,口中唿哨做声。随着玉姑娘唿哨之声,水面下忽然抛出两张渔网。谢夏二人身在半空,招式已老,被渔网兜头网个正着,便从空中跌落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