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突然寂静无声,连细微的呼吸声都听得清,白暖的鼻息间烟味弥漫,她用手背堵了堵呼吸,也顺便堵住了一些酸涩。
沈耀白起身,白衬衫的袖口凌乱的挽起,胸口解了三颗扣子,是他最性感的模样。
一想着刚才舒莉的手碰触过那里,白暖心畔的难受更强烈了。
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转身打算离开,可手腕却被温热宽厚的手掌抓住,她回头,看见沈耀白逐渐深邃的眼神。
白暖有那么一瞬觉得,只要他愿意挽留,也就够了,以前每次不都是这样么?
来来回回,他们乐此不疲的玩着追逐游戏,玩累了,总会回到原点,然后一切如初。
他眉宇之间的星光坠落一地,“你来干什么?”
白暖轻笑,视线掠过舒莉,怪腔怪调:“来看你跟别的女人暧昧啊,不然呢,来给你送避孕套吗?”
他眉间深褶,冷哼自嘲:“你以为我买不起避孕套?”
白暖狠狠剜向他,见他一脸挑衅认真,她用力甩开他的禁锢,字字珠玑:“你堂堂大总裁怎么可能买不起避孕套呢,你去买啊,每个牌子买几盒,不用到精尽人亡,你沈耀白就不是条汉子!”
一侧的陆鉴醇:我去……
其余几人:懵逼脸。
看完正房和小三的对决,再看夫妻PK,这……简直不要太刺激!
气氛最高cao时,白暖赏了冷冷一眼,阴狠果决的甩头走人。
沈耀白大步追了出去,一直追到楼梯转弯处,沈耀白粗鲁的将她按在墙壁上,倾身过来时浓烈的酒气钻入她的鼻息,白暖不喜欢闻烟酒的味道。
以前吵架,他就算出来喝酒,也很少会带着酒气回去,总是要等酒气散尽才会回家。
白暖的眼眶酸涩泛热,她才发现自己居然那么贪心,享受惯了他无微不至的宠爱,现在只是一点点细节的变化,都让她难以接受。
他的鼻尖抵着她的,酒后的沙哑嗓音缭绕在她唇边,“白暖,你的心是铁吗?怎么都捂不热。”
白暖喉间哑住,眼睛里装满了模糊的白光,她的声音丝丝缕缕的拖着哭腔,“沈耀白,你欺负我。”
“我欺负你?”
见她哭了,他修长干燥的指尖轻拂着她的发丝,温柔却冷漠,他的瞳仁里闪过疼惜和纠缠。
他的声音沉到嗓子里,“暖暖,你要我怎么做?你还想要我怎么做?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我连自己的心都挖出来交给你,可你呢,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自己,从结婚到现在,你有真心爱过我吗?你的心里除了你的父亲,除了那个抛弃你的旧情人,还装过谁?”
“不是的……不是的……”白暖觉得委屈,她小声呜咽出来。
可她说不清,她到底有什么委屈的权力,沈耀白说的,好像全是对的,可却又似乎是不对的。
她只觉得,委屈得好像全世界都不理解她一样,眼前这个爱她如生命的男人,不理解她。
可她又有什么权力,乞求他的理解。
沈耀白闭上双眼,手掌托着她的后脑勺贴近自己,他的唇贴在她额头,似最亲昵的亲吻拥抱,他声声沉痛:“暖暖,一年了,你宁愿忘不了那个负心人,也不愿意走进我的生命里,你知不知道,我也会累。”
“沈耀白,别说了……”
他无声的笑,宛如最悲情的轻音乐,“连听都不敢听么?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久是独自舔着你给的伤口,一次次选择原谅你原谅你原谅你,是不是当我真的不再纵容你,你才会发现我的好?”
“沈耀白……”
眼泪在脸颊上肆意流淌,白暖听不得他伤心的独白,她的心里就犹如被一刀一刀凌迟处死般,她想让他停下来,可她的下颚突然被掐住,下一秒,她被迫踮起脚尖承受他粗暴的吞噬……
男人像是发了疯的野兽,俨然要将她吞入腹中般,凶戾的撕咬着。
很快,她就尝到了血腥的味道,混合着眼泪的苦涩,给了她最极致的感官体验。
她的眼泪止不住,不知是难过,还是痛得难以自制……
沈耀白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可怕,就在这样公共的场合,不断人来人往的过道里,耳边嘈杂的音乐和人潮都变成了安静的背景墙,他撕扯着她的……
白暖哭泣着,撕心裂肺的求着,不要,不要在这里……
她的哭声,似乎唤醒了他仅存的一点理智,在他晃神的一瞬间,白暖狠狠的推开他跑了下去……
*
街道,漫长而凄凉。
这样暖意横生的季节,却比深秋更有凉意。
白暖漫无目的的走着,长发披散在肩侧,落魄的姿态,恍惚的神情。
盛颜接到电话便火速赶来,车戛然而止,她推开车门跑过来,看到盛颜的那一瞬间,白暖终于忍不住的哭出声来,盛颜紧紧的抱住她,不停的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没事,没事了……”
白暖止不住的颤抖,她抱紧自己蜷曲在副驾驶,眼前是一晃而过的花灯烛火,那么美好却虚幻。
盛颜带她回家,找了睡衣让她去泡个热水澡,她在里面足足待了两个小时。
“暖暖。”盛颜不放心,敲门。
她打开门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脚步还是虚的。
盛颜心疼的带她回房,替她吹干了头发,白暖就屈膝坐在床边,眼神空洞呆滞。
盛颜把椅子搬过来,坐在她对面,轻声唤她:“暖暖,你说句话。”
她眼神空着,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某一处,没有回应,盛颜心里担心得紧,轻轻推了推她的手臂,“暖暖,你别吓我,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沈耀白又欺负你了?”
听到沈耀白三个字,白暖的眸光晃了下,她将自己抱得更紧,下巴几乎埋进膝盖里。
盛颜就猜到会是这样,顿时怒火丛生,她拿出手机来要给沈耀白打电话,白暖惊慌的阻止,“别给他打电话,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在这里。”
“为什么?”盛颜不解,可随后又不再多问的关机,“行,你说不打就不打,咱们都关机,让他着急去,就是我说的,男人啊就不能太惯着,像你之前那样,他总以为你好欺负。”
“盛颜……”白暖呢喃道,“你家里有药酒吗?”
“嗯?”
“我……身上有淤青,很疼。”
白暖说出来时,盛颜一把将她的袖子撸上去,果然看到手臂上全是伤,后来给她擦药时,才发现后腰也是伤,盛颜心疼的掉眼泪,怒骂:“沈耀白这个王八蛋,他怎么可以这么对你!”
白暖没吱声,低着视线久久不说话,眼眶渐渐氤氲开来。
这一晚,白暖睡得很不踏实,其实基本没睡着,总是睡睡醒醒,再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
盛颜端了早餐上来,“吃点热的,一会儿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去医院。”
“怎么不用?”盛颜怒气未消,“去检查,万一你有个什么内伤怎么办?我们还可以告他这个王八蛋,是不是男人啊,居然对女人下这么重的手!”
“盛颜……”
白暖还是没说出口,盛颜在感情方面很纯洁,对男女之间的事情只局限于了解,却不深知,她兴许根本不知道男人在床上的时候,粗鲁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想起昨晚沈耀白那双猩红的眼,白暖现在还隐隐后怕,她从来没见过那样的沈耀白,他像是被恶魔控制的躯壳,没有半点人性可言。
*
白暖请了假,现在这种情况,公司是去不了了,她也不想看见沈耀白。
她想冷静两天,去好好考虑考虑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或许……离婚会是必然的结果。
如果他真的觉得无法继续下去的话,她选择接受。
可是,心口莫名的一阵抽搐。
如果真的离婚,那孩子怎么办?
她不能。
可他们现在的关系,在经过昨晚之后,该如何继续下去呢?
心中百感交集,她想下楼去倒杯热水,原以为这个时间盛爸都出门了,行动应该比较方便了,可一眼看见沈谦时,她还是怔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他怎么会来?
沈谦抬眸,朝着她看过来,眸色也同时沉了几许。
“暖暖。”盛颜一时慌张,她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下,三个人见面。
她本想着,如果白暖不用知道,那瞒着最好,如果不得已要面对,她也要好好的跟她解释一下。
可没想到,沈谦会突然过来。
现在这场景,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盛颜推了推沈谦的手臂,小声慌张道:“你先走吧,等我跟暖暖解释完再说。”
沈谦纹丝不动,只是抄兜淡淡看着白暖,虽然并无太多打量,可白暖现在的模样,是个男人都知道她经受了什么,他的黑瞳仿佛染了墨的深夜,看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