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瑟上前,手里拎着水果篮,温戚微微勾唇,“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白暖有些诧异,按理说,以温戚的身份,实在谈不上专门过来一趟。
“好啊。”
她礼貌的笑了下,摊手请她进去,温戚微微笑着,视线落在她脸上时逗留了片刻,白暖被她看得很迷惑。
“我自己进去就好了。”她要跟进去时,却被温戚阻拦道。
白暖又是一懵,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已经不仅仅是强势。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随从阿瑟已经将门关上,白暖就这样被关在门外。
白暖蹙眉,困惑的看向萧缘。
萧缘也表示并不了解。
……
病床上,白镇海闭着双眸,知道妻子和儿子都已经不在人世,心口仿佛被狠狠剜了一块肉。
痛,都已经变得麻木了。
听见轻微的脚步声,很缓,很轻。
像是有种心灵感应,很多年前的回忆,在一瞬间涌现出来,他猛地睁开双眸,瞳孔空洞。
缓缓的,他侧过视线来,一道光束里,他看见女人朝着自己走过来。
光线太强,他又才醒过来,眯紧双眼才隐约能看见女人的身影。
跟记忆里的那个人,吻合。
他的手指颤颤的抖,想动,却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好久,才勉强抬起手来,可身体太沉重,很快,就落回床上。
终于,他看清了女人的长相。
仿佛一瞬间,说不清心口堵塞在那里的,是酸涩,抑或是激动。
这个女人,她回来了?
她还是记忆里的模样,似乎一点都没有老,还是那样美丽优雅,风轻云淡般的染着笑,却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你……”他的嗓子动了动,声音沙哑。
温戚勾唇,悠然的坐下,俨然还是当初年轻的模样,可眉眼之间的感觉,到底是经过岁月锤炼的。
“你醒了。”温戚笑着,“听说你一直睡着,我以为你醒不过来,可看来,我的运气不错,才回来没多久,你就醒了。”
“你……”白镇海急着说话,禁不住的咳嗽起来,温戚伸手,替他抚了抚胸口。
没有多话,阿瑟就知道眼色。
急忙上前将白镇海扶着倚靠在床头,白镇海稳了稳情绪,这才看向温戚。
眼眶红润的盯着她,一动不动。
而温戚却依旧云淡风轻的勾着笑,与他的视线相对时,没有半点异样。
“你怎么会来。”
白镇海唇色苍白,脸色更是毫无血色。
“呵。”温戚笑着,“怎么说,也是老朋友,你大难不死,我来看望你,这也是人之常情嘛,对不对?”
她巧笑嫣然,一切都还是当初的模样。
可白镇海心里清楚得很,她早不是当初的她了。
“自从你跟那个男人走了之后,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了。”
白镇海冷着脸,语气也是决绝,温戚却似乎无所谓,“不是朋友就不是吧,那怎么说,也是旧情人,我来看你,你可以不接受,但你不能左右我的想法。”
“是,我是不能左右你。”
白镇海突然笑了,嘲讽的看向她,“以你的脾气,谁能左右的了你?你想做什么,谁也阻止不了,但温戚你要清楚,当初既然你做了选择,现在就没必要再见面。”
“好,我明白。”
温戚不咸不淡的应着,突然又幽幽道:“不过呢,如果白暖跟我的干儿子结婚,那我跟你是不是也算是亲家,来看看你见个面,似乎也说得过去?”
闻言,白镇海陡然皱眉,“你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呢?”
温戚微笑,慢悠悠的说给他听,“你昏迷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你的夫人和儿子车祸丧生,白暖为了你的病,跟沈谦分了手,被迫沦为沈谦弟弟的女人,不过还好,那男人对白暖也算有心,两个人领证了,可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他们分开了。”
白镇海听得有些迷糊,“什么意思?小暖跟沈谦分开了?”
“嗯。”
“她跟沈谦的弟弟在一起了?为了我的病?”
温戚勾唇,笑意冰凉,似乎是染着暗沉的不悦,“是啊,你睡在病床上毫无知觉,住院的钱看病的钱,哪一样不要钱?白暖一个大学生,毕业后工作能拿多少钱?她除了傍上大款,还能怎么样?只可惜那时候沈谦在国外,回不来,她只能是朝着向她张开双臂的男人走去,白镇海,你觉得内疚吗?”
白镇海难以置信,心口阵阵的疼。
原本快乐的时光仿佛还在眼前,幸福的家庭快乐的笑声。
可他没想到,就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毁了自己的女儿。
“你说他们因为某些原因分开了,为什么?”
说到这儿,温戚停了停,不急不缓的说:“很简单,那个男人是差点害死你的罪魁祸首。”
“什么?”
“听不懂?”温戚挑唇,笑容犀利,“因为白暖知道那个男人害死了你的夫人孩子,还差点害死了你,并且还趁人之危的趁虚而入,所以就分开了。”
听她说着话,白镇海眯紧了视线,他显然对这个曾经背信弃义的女人,存在着怀疑。
“你怎么知道这些?”
“问到重点了。”温戚换了换姿势,“这就是我刚才说的,白暖跟我干儿子有一段感情,这些事情,我想知道自然就知道。”
“你干儿子?”
“对,我一个闺蜜的孩子,廖红,你也认识的。”
白镇海当然记得,廖红,那时候是温戚的好闺蜜,如果不是廖红,温戚也不会认识那个男人,也不会跟那个男人走,连老公孩子都不要了。
这么说,小暖跟廖红的孩子在一起了?
“不行!”白镇海肯定不会同意的。
温戚却不以为然的笑了下,“你不同意?可是我同意啊,萧缘这孩子人长得好,家庭好,教养好,我很喜欢,从小我就是当自己女婿培养的。”
白镇海气得咳嗽,“小暖的事情轮不到你来做主!”
“怎么就轮不到?”
温戚看着他,不慌不忙的问,“我觉得可以,白暖自己也喜欢,这就是定下来的事。”
“我不会同意的!”
“好吧,可能有些事情我没跟你说清楚。”
温戚起身,俯睨着他,“现在白暖跟那个男人纠缠不清,那个男人跟她离婚了却还是不愿意放过她,难道你希望,白暖纠缠在这样一段痛苦的感情里?先不说她喜不喜欢那个男人,是不是被那个男人胁迫,就说那个男人差点害死你,你觉得让白暖跟这样一个人在一起,对她来说是好事吗?她会每天都活在痛苦里。”
白镇海的视线逐渐迷茫。
“这样一对比,你是不是觉得,让她嫁给我的干儿子萧缘,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温戚胸有成竹的睨着他,笑容是一如既往的自信优雅。
她了解白镇海,正因为了解,所以总是可以将他吃得死死的。
即使她知道,白镇海有多么的恨她。
“这样,你也不急着做决定。”温戚采取退一步策略,“你先看看人,再决定也不迟。”
温戚转身要出去,白镇海在身后冷静的问她,“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温戚没回头,“或者你可以问白暖,不过呢,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问,因为不管白暖喜不喜欢那个男人,结果都是不能在一起,应该说最好的结果是不要在一起,与其知道结果是这样,你何必要让她为难让她痛苦,多此一举的去问呢?”
温戚说完,挑唇,微抬起下巴走了出去。
在门口时,迎面对上白暖微惑的目光,她浅浅的扬了扬唇,睨了一旁的萧缘。
说道:“你就在这儿陪着白暖吧,我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
“阿姨,我送你吧。”
萧缘急忙说着,温戚眼眸微抬,却是淡然一笑,“好,送我一下吧。”
说着,就先前一步走去,萧缘跟白暖说了两句,就跟着去送她。
到了楼下,温戚停下来,没有再让他多送,却交代了两句:“好好把握机会,现在她父亲醒了,正是你可以表现的时候,白暖对她父亲很孝顺,只要你能让她父亲满意,再对白暖好一些,她父亲会首先肯定你,只要他站在你这边,白暖就肯定是你的。”
“阿姨,可是……”
“可是什么?她父亲现在身体虚弱,你觉得白暖会违逆他?”
温戚提醒得已经很明显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便转身走了。
萧缘看着她远离的背影,却陷入了沉思。
他现在这么做,是对的吗?
他不清楚,也不肯定,甚至有些心虚。
但有一点毋庸置疑的,他是真的想跟白暖在一起。
跟她分开的这段时间,他一点都不好,心里空落落的,就算表面再光鲜亮丽,还是觉得自己像个行尸走肉。
虽然没有一直去找她,可知道她出事,他还是第一时间想要站在她身边。
所以,他想试试。
他能确定,他能给的,会比沈耀白多很多,他不会惹白暖生气不会让她伤心。
能给她一切好的生活。
包括最好的感情。
只要白暖愿意回头看他一眼,愿意敞开双臂接受他的拥抱,萧缘就有信心。
暗暗下定决心,他转身走了回去。
……
白暖正在替白镇海捏着手心,白镇海好半天没说话了,一直都是她在说。
他就紧紧的盯着她,看得白暖心里发毛。
终于忍不住问他:“爸,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白镇海收回视线,问她:“我昏迷这段时间,你过得好吗?”
过得好吗……
这几个字,锥心得疼,白暖扯唇:“挺好的,你不用担心,你看我现在,养得白白胖胖的,怎么可能不好?”
白镇海沉默着,但眼神却沉着,白暖知道他不相信,在怀疑。
可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爸,你就别担心了,我真的过得挺好的,你现在首要的,是把自己的身体养好。”
“小暖。”白镇海满脸严肃,“你跟爸爸说实话,这段时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白暖不解,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爸,你才刚醒,别乱想了。”
“我……”白镇海激动的正要说话,突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他抬头,看见一个男人走进来。
长相是极好的,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
萧缘挂着微笑,十分恭敬,但作为父亲的白镇海,自然是抱着警惕的心思瞄着他。
白暖起身,介绍说:“爸,这是萧缘。”
萧缘?
就是刚才温戚说的那个男人?
白镇海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白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