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古函依还在睡梦中之时,弦乐阁的厨房中却早已燃起了炊烟。
然而在厨房内忙碌的公孙弦乐却一直处于游神状态,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古函依从梦中惊醒时口中喊着弟弟的模样。
“呀……嘶……”
在慌神之际,公孙弦乐竟然一刀切在了自己的手指之上。
顷刻之间,如柱般的鲜血便顺着伤口流淌而出。
在一旁帮忙的婉儿见状立即上前紧张道:“小姐,你怎么样?”
语毕,便看到公孙弦乐那被鲜血染红的手指。
“噗……”
婉儿当机立断,扯下自己内衫中的一块布,并将其撕成小布条,小心翼翼的包扎在公孙弦乐的手指之上。
直至伤口包好之后,婉儿才紧张道:“小姐,还是我来吧。”
公孙弦乐摆了摆手,莞尔一笑道:“无妨。”
说着,公孙弦乐便已经再次拿起菜刀忙碌起来。
婉儿见状岁有些于心不忍,但她也清楚公孙弦乐的性格,只得默默地站在一旁开始打起杂来。
然而,就在菜切到一般之时公孙弦乐却突然深吸一口气后,神色坚定的看着婉儿道:“你去告诉老爷,就说我有事找他。”
婉儿一愣,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公孙弦乐,似乎在询问到底为什么。
四年,公孙弦乐不曾踏出弦乐阁,而古赫成也似乎早已忘了有这样一个正妻的存在。
可婉儿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今日公孙弦乐会突然要求要见古赫成。
婉儿试探似得开口:“夫人是想……”劝老爷回心转意吗?
公孙弦乐微微一笑道:“去吧!”
婉儿眉头微皱,她越发不明白公孙弦乐现在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了。
可无论公孙弦乐做什么决定,她都会无条件的支持,只因为公孙弦乐是她的小姐,也从来都是真心待她。
婉儿朝着公孙弦乐福了福身后便转身离去。
公孙弦乐凝望着婉儿离去的背影,眼神也越发坚定起来。
临近黄昏之时,天空便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空气中充斥着异样的气息。
弦乐阁内,古赫成坐在桌边面对着一桌的美食,他却无动于衷。
古赫成神色认真的盯着公孙弦乐:“怎么了?是有什么急事?”
公孙弦乐莞尔一笑,为古赫成添满酒杯后便端起自己的酒杯举像古赫成:“我俩似乎有四年未见了。”
古赫成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已经有四年不曾见过眼前的这个女人。
古赫成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公孙弦乐:“是啊,四年!”
说着,古赫成也端起酒杯举向公孙弦乐。
公孙弦乐见状再次莞尔一笑,双手一举头一仰,辛辣的白酒便顺着公孙弦乐的喉咙流入胃中。
古赫成见状也立即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公孙弦乐这才开始起身为古赫成布菜,然而双眸却一直柔情的紧盯着古赫成。
酒过三巡,古赫成也渐渐有了一些醉意,当他看向公孙弦乐时,第一次发现原来公孙弦乐的相貌与沐锦华相比毫不逊色,而且公孙弦乐出自名门之后,家教修养、言谈举止都远远超越沐锦华。
公孙弦乐也喝了不少酒,就连站起身来都显得有些困难。
公孙弦乐自然也发现古赫成看她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可她依旧站起身跌跌撞撞的来到古赫成的身边:“老爷,时辰不早了,我送您回去吧。”
公孙弦乐将将说完,便洋装酒醉一个不稳朝着古赫成的身上摔去。
古赫成立即起身揽住公孙弦乐的腰际。
二人紧紧相拥,在加上酒后二人都有些迷离,空气中充满了二人暧昧的气息。
公孙弦乐这才回神,慌忙从古赫成的怀中出来,小脸微红害羞道:“老爷……”
古赫成只觉得心猿意马,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公孙弦乐这娇滴滴的模样给吸引。
公孙弦乐正想说话,却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就这样腾空而起。
古赫成紧抱着公孙弦乐直径朝着床榻的方向而去,整个过程不曾说一句话。
然而,古赫成却没有注意到就在他抱起公孙弦乐的那一刹那,公孙弦乐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浅笑。
与其说是幸福的笑容,倒不如说是计谋得逞后的得意。
一直在公孙弦乐门前等候着的婉儿见到公孙弦乐房内烛灯熄灭,这才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四年的冷漠,早已让公孙弦乐心灰意冷,可如今公孙弦乐却将自己主动送到了古赫成的怀中。
一定是因为小姐吧?
想到这里,婉儿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古函依那依旧闪烁着烛光的房门。
古函依也深知今日公孙弦乐邀古赫成前来弦乐阁的事情,但她却不懂为什么公孙弦乐会这般。
夜,乱了所有人的思绪。
锦华阁内,沐锦华等待了良久却依旧不见古赫成来她房中。
沐锦华看了眼一旁的兰儿,开口道:“你去书房看看老爷到底是怎么了,今日竟这时候了也不曾前来。”
兰儿一愣,神色为难的看着沐锦华,却不曾转身离开。
不好的预感渐渐充斥了沐锦华敏感的心。
沐锦华见兰儿这般,立即问道:“怎么了?难道是老爷出了什么事?”
兰儿一脸为难的低着头小声道:“老爷他……”
沐锦华只觉不好,焦急的问道:“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兰儿这才支支吾吾的开口:“老爷他,今天下午便去了弦乐阁……”
“什么?”沐锦华闻言直接从座位上蹭的站起身来。
兰儿接着道:“而且老爷至今未从弦乐阁出来。”
“啪……”一旁的茶杯直接被沐锦华摔落在地,粉碎!
“贱人!”沐锦华咬牙切齿的盯着弦乐阁的方向。
一连整月的大雪,积雪压得枝头弯下了高傲的背脊有些喘不过气来。
自那日起,古赫成便开始频频出入弦乐阁去看望公孙弦乐,甚至多次在弦乐阁过夜。
古赫成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弥补这些年对公孙弦乐与古函依的亏欠。
然而,有人欢喜有人愁。
锦华阁内,沐锦华满面怒色紧盯着兰儿:“老爷昨儿又去弦乐阁了?”
兰儿胆怯的看了眼沐锦华,又慌忙低下小声道:“是。”
“啪……”沐锦华怒气冲天地抓起手边的青花瓷瓶子被摔得粉碎。
“啊……”兰儿尖叫着后退了一步,生怕沐锦华会拿她出气。
沐锦华愤怒的拍了下桌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口中却不断地谩骂啊着:“公孙弦乐那个贱人,可恶……”
兰儿一直低着头不敢说话。
沐锦华怒瞪着门外自言自语:“那个贱人,我本以为那会安分守己的待在弦乐阁,可没想到她竟然开始勾引老爷,贱人……”
兰儿小心翼翼的瞥了眼沐锦华道:“夫人,你说……大夫人会不会……”已经怀上了。
“啪……”兰儿的话还未说完,沐锦华便一巴掌打在了兰儿的脸上。
沐锦华岂会不明白兰儿的意思,毕竟古赫成到弦乐阁夜宿的事情已经一月有余。
兰儿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泪眼模糊的捂着火辣辣的脸庞跪在地上胆怯道:“夫人,兰儿知错了,兰儿不该乱说话、”
沐锦华越看兰儿那张脸,便越觉得生气。
她站起身来一脚便将跪地的兰儿踢倒,谩骂道:“滚……”
兰儿听到这话,仿佛得到了****令一般,连滚带爬的逃出锦华阁。
沐锦华因为愤怒,双手颤抖都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沐锦华慌忙撑住一旁的桌子,眼含杀气的瞪着弦乐阁的方向恶狠狠的道:“贱人,别以为我会就此罢休,你给我等着。”
然而公孙弦乐还浑然不知自己即将大祸临头,但她清楚,长久下去锦华阁中的那位定会对她下手。
弦乐阁书房之内,古函依一直静坐在椅子上端详着面前的书,而公孙弦乐则静静地陪在身旁。
看着古函依认真的模样,公孙弦乐不得不承认这孩子真的很聪明,年仅四岁便已经能够独自看书并理解其中的意思。
良久,一缕温暖的阳光慢慢照进了书房之内。
公孙弦乐见状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来,朝着古函依浅笑着道:“依依,已经看了一个时辰了,休息休息吧?”
说着,公孙弦乐立即拿起身旁一早便准备好的点心端到了古函依的旁边。
古函依微微回神,感觉到有些刺眼的阳光后下意识的将小手挡在眼前。
片刻后古函依才从书堆中抬起头来,望着折射进书房的一缕阳光:“嗯。”
公孙弦乐一笑,拿起一块点心递到古函依的嘴边:“尝尝娘亲手做的点心,看看怎么样?”
古函依抬头看了眼一脸期待的公孙弦乐,笑道:“娘,你也吃点吧。”
说着,古函依便拿起一块点心递给公孙弦乐。
这个女人毕竟是生了这个躯壳,而她正巧占用了这一身躯壳,成了她的女儿。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这些年公孙弦乐一直对她无微不至。
公孙弦乐见状立即接过古函依手中的点心,双眸微眯一脸笑意的道:“哎,娘吃,依依也吃。”
然而,公孙弦乐还未能将点心送到自己的口中,便觉得胃里翻滚的难受,甚至觉得自己手中的点心都透着一股恶心劲儿。
“呕……”公孙弦乐捂着胸口干呕起来,胃里更是难受的不得了。
古函依一惊,连忙抚摸着公孙弦乐的背部,担心道:“娘,你怎么了?”
公孙弦乐正想说话,可闻到糕点的味道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起来:“呕……”
古函依见状,慌忙将公孙弦乐手中的点心和按桌上的点心给拿开,并朝着门外焦急的大喊着:“婉儿姑姑,快去请医师。”
婉儿闻声立即推门而入,看到公孙弦乐弯着腰似乎很难受的样子,疾步跑到公孙弦乐的身旁担心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公孙弦乐这会儿也从恶心中缓过神来,看着古函依那焦急的模样浅笑着:“傻孩子,娘是即将为依依添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婉儿这才松了口气,立即跪地恭贺道:“恭喜夫人。”
公孙弦乐转身将古函依抱入怀中激动道:“从今以后,依依有了弟弟或者妹妹之后,就不会孤单了。”
古函依一愣,不经想起自己之前做梦时曾喃喃过“弟弟”。
古函依这才如梦方醒,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眸:难道说,这就是公孙弦乐甘愿去讨好古赫成的原因?
古函依只觉五味杂全。
这四年之间发生的种种不断地在古函依的脑海中盘旋着。
在她还不会走路时,明明府里有奶娘,可公孙弦乐抱着古函依一脸幸福的说:咱家依依就是要由娘亲带着,这样才可以增进我们母女之间的感情。
在她刚刚开始走路时,公孙弦乐更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她的身后,生怕哪里磕着碰着,她会痛公孙弦乐的心也更痛。
这个女人她又有什么错?难道是错在将她生出来吗?
不,这个女人没有丝毫的错,甚至该得到所有女人的夸赞。
泪,无声地滑落,感动、心疼、与歉疚一起涌入古函依的内心。
古函依双手环住公孙弦乐的腰际,声音哽咽的道:“娘亲。”
千言万语,皆化作了无声的泪水。
公孙弦乐见状立即将古函依抱入怀中语气温和却又充满疑惑的道:“依依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古函依闻言摇头,然而泪水却如同洪水猛兽般,不停的向外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