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素手纤长柔嫩,看起来不是很有力气的样子,瞧得苏云婳都忍不住起身说一句,“姑娘,可需要在下效犬马之劳?”
“姑娘?”那人一听这称呼,当即就站了起来,颇有些炸毛的意思。
苏云婳耸耸肩,做了个“怎么了”的茫然模样。显然,她并不认为自己有叫错了。不是姑娘,难道还是汉子么?
“你你你你都没有我高,凭什么叫我姑娘啊?!”那人看起来很是不服,不过,说的倒是句实话。苏云婳在女生中算不得是矮个的,但是和这大大咧咧的姑娘一比起来,却是真的矮了。
若是按着现代的标准,这姑娘起码一米七五。
不过,因着她那么一句抱怨,苏云婳算是明白了,感情这是在不爽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被揭穿呢!可见这还是个被宠坏的姑娘。
不过,好在苏云婳在小事上从来都是没什么节操的……不,从来都是不怎么计较细节的,顺势宠一宠这初见面的可爱姑娘,也不打紧。
当即从上如流,上前又作一揖道,“这位壮士,可需要在下相助?”
豪迈的姑娘看起来对这一声“壮士”十分受用,愉快拍拍地苏云婳的肩膀,语气比行动更豪迈,“算啦!你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我堂堂一壮士还能差你这几分薄力不成?!且候着。”
苏云婳嘴角含笑,十分优雅地点点头,又十分优雅地坐了回去。
“壮士”对苏云婳的表现上灰分满意,微笑着点点头,“嗯!这样就好!”说着,又蹲了回去,继续之前未完成的事业。
许是得了鼓励不一般,许是终于寻到了打开此砖的窍门,这次,才的蹲下去没有多久,伴随着“壮士”一声“成啦!”石砖被掀开了,下面倒不是个黑幽幽的洞,隐隐还透着光亮上来呢!
而后,“壮士”手一探就拎上来一个恰好能从那半米见方的洞中提出来的大篮子。
苏云婳定睛一看,发现这篮子里可真是什么都有一堆奇奇怪怪的小瓶子、一套骨质瓷的茶具、一小罐茶叶,甚至还有用油纸包好的炭块。
苏云婳和荣月儿面面相觑。
“壮士”将篮子往面前石桌上一搁,笑道,“我叫言昭,十分荣幸能遇如公子这般鼻子好使的。”
苏云婳心说,这个开场白还当真是特别,另外,自己这易容改妆之能也的确是不错的。
“在下尉迟正信。”苏云婳十分大方地直接报上了灿若那位倒霉三皇子的名字。
“尉迟正信?”言昭“壮士”十分男人地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有些耳熟。”
“许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名字吧,”苏云婳勾起浅浅的微笑,“毕竟,我是为你们小千秋的公主殿下而来。”
言昭身形僵了僵,旋即就恢复自如了,打着哈哈道,“呵呵呵。我知道你是为我们的公主而来,这个驿馆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为了这个。”
苏云婳微微颔首。
“不说这个了。”言昭往一边的炉子里添了一块炭,而后又坐回到原先的位置上,变戏法一般从石桌底下逃出了一把水壶,献宝一般摇一摇。“不咸山巅天池水,还是冬至日的!”
苏云婳笑了起来,“如此,你那罐子里的定然是冻顶乌龙。”
言昭壮士的眼神都亮了起来,竖起大拇指就道,“诶哟,行家!那女人脸果真没有骗我!”
苏云婳嘴角抽了抽。“女人脸?”
张安戴的那张人.皮.面.具,是稍微清秀了些,可……可要说是女人脸,终究还是有那么些差距的。
言昭却露出了一副失言的表情,顿时捂上嘴巴。“我什么都没有说。”
苏云婳和荣月儿都觉得这话里有内容,说不定就隐藏着一个大八卦,顿时的就有些不依不饶起来。
荣月儿人小长得可爱,也就是卖卖萌降低敌人的戒备度,但是苏云婳不一样,这是个只要愿意,就什么东西都能掏出来的人,更何况,言昭"壮士"也不是什么守口如瓶的人。
她甚至都没有祭出那比较费精气神儿的杀手锏,不过略加强点儿嘴皮子功夫,就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姑娘……哦,不,这位壮士从来都十分喜欢在这个湖心亭中摆弄香料。今日也与以往一样,在这湖心亭中鼓捣她的小玩意儿。
但是,这个僻静的所在,今日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诚然,这个不速之客,就是方才她口中的女人脸,有泪痣、有桃花眼,皮肤光滑,眼神清亮的,不是女人脸是什么?
没错,就是到处晃荡熟悉环境的张安张先生。
张先生来到湖心亭边上的时候,她因为沉迷于瓶瓶罐罐,所以察觉的有些晚,只来的及将自己藏起来。
原以为不过是个路人,看看就会走的,可哪里想到,那人竟然看见有这么个亭子,就自主自发地走了过来,甚至还对她桌子上的瓶子们产生了兴趣,一个个拿起来闻闻,又一个个地看过去。
闻着闻着,看着看着,张安就拿到了她最为宝贝的一种材料,那材料十分来之不易,平日里的时候,她甚至连多闻一会儿都会觉得奢侈,现在被一个陌生的门外汉这么拿着闻,那实在是不能忍啊!
于是,壮士就高呼着“放下那瓶子”华丽丽地现身了。
可张先生是个贱人呀,从他出主意让苏云婳直接将那倒霉三皇子取而代之这点上就足可以证明这一点。
他假装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开瓶轻嗅的动作简直行云流水的不行。
言昭壮士杀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把夺回瓶子后,发现张安这一嗅就嗅走了大半。她眼泪都要下来了,尼玛这是调香中最为重要的材料啊!竟然就一半没了,这剩下的剂量,根本不够她试验用,更别提调香成功了。
言昭壮士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生气的一拳砸在了张安的右肩上。十分英勇地废了这恶徒一只右手,并打的他接连退后了好几步(言昭语)。
但是打完之后,言昭还是觉得很难过,这材料特么的真的是特别的难得啊!这么就没了一半,实在是怎么想怎么不开心,最后忍不住就为可怜的香料留下了默哀的泪水。
不过,张安一看她哭了,就安慰了她几句。一开始她肯定是不听的,只是让他快点滚,还说了被他一口气闻去大半的材料的重要性。
但是他听了之后却忽然说,他认识个就算只用这里面剩下的材料,也绝对能将香调好的人。
苏云婳一拍大腿,转头就对荣月儿道,“听着没?方才我说什么来着!”
小姑娘幽幽地叹了口气,“就知道小安最善良了。”
“孩儿啊,”苏云婳万分忧伤地说,“我觉得你的重点应该是这胆大妄为的厮把本皇子给卖了!唉,可真是女大不中留……”
言昭壮士却是一脸兴奋地抓住了所有的重点,“这么说来,你果真是他口中说的那个配香高手了?咦?这个是你女儿?”
“姑娘……哦,不,言壮士,我的确是你所说的他口中的那个配香高手,但是她不是我女儿。”苏云婳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可是你说女大不中留。”言昭壮士最近入了一个叫“刨根问底”的协会,而她最擅长的就是刨根。
“她虽然不是我女儿,但是我捡回来的,现在算是张安的童养媳。哦,对了,张安就是刚刚一口气闻走了你半块香料还说我是配香高手的人。”苏云婳觉得难得有如此可以肆意浪费的时光,就稍微磨了磨嘴皮子。
“嗯,就是女人脸。”言昭壮士十分贴心地总结。
荣月儿已经在那句“童养媳”之后,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只能在心中默默叫嚣:小安才不是女人脸!
言昭壮士再三确认了苏云婳会配香,并在苏云婳隔着未开的瓶子就精确报出瓶中材料之后,终于稍微有些良心发现,想到为张安说两句了,“其实他也不是把你卖给我了,因为我没有给他钱啊。”
苏云婳很喜欢装逼给人看,但是别人装逼给她看,就会升起想要戏弄一下的意思了。闻言之后,她当即起身,带着小萝莉抱拳道,“壮士果真是个豪爽且不拘小节的人。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
言昭:QAQ
“尉迟公子留步!”不淡定的言昭壮士追了上去,“那个……那个……”她在想怎么将这话头圆过去,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说辞来。
苏云婳也不是真的特别想走,所以停下了脚步来,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淡淡道一句,“如何?”
言昭壮士急中生智,“难得遇上你这样能和我聊得来的知己,咱们好歹喝喝茶嘛!这乌龙可是麒麟潭边来的,打南方来的稀罕物呢,尉迟公子,你……你没有急事的话,好歹看在咱俩相识一场的份儿上,尝上一尝再走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