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雾冷笑一声,“休想从我口中探知什么。齐王总有一天会踏平你们这里!乃至整个大昭。”
“齐王?哼,待五日后,我们大元帅到了归于,看他死不死!”有人倒是反应快,马上就听出苏雾说的齐王是谁。
不过,苏雾这一亮身份,那陈星辉的眸光就闪了闪,继而道,“送到本帅的营帐去,本帅要亲审!”
众人哪里会想到这只在元帅慕容承景之下的陈星辉会是个细作呢,见他要夜审这夜闯军营的敌方细作,只叹他办事认真又牢靠,心中敬意更甚,当即七手八脚将苏雾从笼中扯了出来的,押往陈星辉的营帐。
有人在场的时候,不管问什么,苏雾都是什么都不说的。甚至因此挨了揍,他也没哼一声。反反复复就是一句,齐王会踏平这里。
半个时辰后,他终于等来了营帐中只有陈星辉和他二人的时候,也等到了陈星辉的那句“苍狼化雁南飞”。
苏雾回想起之前杀死的那个细作,他叫自己将军,想必还不知道此人已经升官的事情,遂露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来,“你就是陈将军?!”
“纵然做了昭国副帅,我依然千秋国的将军。”陈星辉倨傲道。
“将军赤胆忠心,小的佩服。”苏雾虽然是个面瘫,还沉默寡言,但这演起戏来,当真不是盖的。
“别说这些了,齐王要你来此作甚?”陈星辉追问道。
苏雾就说了之前那个细作说的话,但唯一不同的是,他要陈星辉在颍川两岸设伏。
陈星辉倒是对他最后说的那句没有什么异议,只前面表达出的那个要留下来的意思犯难了,“你搞出这么大动静,还被擒住了,我就算想要留你也难以办到。”
“将军不用担心,你只要给在下一炷香的时间的,在下定能将此事办妥。届时,就有劳将军再收一名护卫了。”
陈星辉上前就割断了他身上的绳索,这个时候,苏雾又道,“在下出去一刻钟后,将军便放出我已逃走的消息。”
陈星辉虽不知道苏雾打的什么主意,但还是点点头,“你若失手,死路一条。”
那一夜,大昭的军营中发生了一起不大不小的是混乱。一个君国的细作夜闯军营,杀死一名士兵被擒住之后,却又在被审讯的时候逃跑,最后却被看守战俘的一个新兵一刀毙了。
这件事情造成的直接结果是,军中有了一次有史以来最为惊人的提拔一个看守战俘的新兵,直接被提到了副元帅的身边去任都尉。
但是,对此大家都没有什么话说。一来是那新兵着实武艺超群,二来也是副帅的诚恳的态度让他们动容副帅说细作逃走是他的过失,而那新兵能杀了细作,就是替他弥补了过错,他留那人在身边,一为赏罚分明,二为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多么英明,多么谦逊的副元帅啊!
可就是这英明、谦逊的副元帅,在想着怎么弄死他们大昭唯一的战神,怎么里应外合打开大昭最南端的国门。
天启二十七年,六月十一日,大昭国镇南元帅慕容承景,于冲山城外遭遇了此生以来最大的偷袭,一万狼牙军,竟被十万大军围困,饶是慕容承景指挥有度,狼牙军素质和机动性都相当强,也是遭受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伤亡。
此次被偷袭,被一冲之下,竟死了近两百多人。
饶是那君国的十万大军,最后竟然诡异.地没有乘胜追击,退守沅水的慕容承景和狼牙军还是怒不可遏。慕容承景更是连连给守在武州城中的陈星辉下了四五份催援令,誓要拿下冲山城。
陈星辉等的就是这一刻。这一动,他带走了武州城中九层的兵。有幕僚觉得这么做很危险。万一君国有人绕到这边来偷营,将军关可就岌岌可危了。
但是,看起来一头热血的副元帅一点都听不进去,甚至化身成大元帅的脑残粉,撂下一句,“有大元帅在,饶是这武州丢了又如何?有大元帅在,武州就只能是大昭的武州!”
他这话掷地有声,让所有兵士们都热血沸腾起来。他们对此深以为然,慕容承景是大昭毋庸置疑的战神。有他在,何愁取不回脚下的土地?这下,被留下来的那一层的兵也开始蠢蠢欲动,因为不能同去救元帅而觉得遗憾。
冲山城外,沅水河畔某一顶营帐中,夜风躬身立在一身戎装,正伏身看地图的慕容承景面前,“爷,山庄来了消息。”
慕容承景头也没有抬一下,“不重要的话容后再议,君冽寒那厮狡诈,他哥哥齐王君冽清也不是省油的灯。若冲山城五日不拿下,待君冽寒的大军杀到,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夜风蹙眉道,“爷,恐祸起萧墙。”
“怎么?”慕容承景挑眉问。
夜风就递上了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条,“爷,这是适才收到的飞鸽传书,信上说,王妃端了处千秋国细作的联络点,得知了我军中要职有千秋国的细作潜入,欲与君国贼子里应外合,于您不利。”
慕容承景看了一阵之后,略有些惊讶道,“苏雾也来了?”
“许不如这飞鸽传书快,又或者路上出了问题。”夜风皱眉道。
“宁安到这里的路程甚远,饶是苏雾全力以赴,也需要些时日。云婳既让他来,他定是会到的,如今恐已在武州城了。这算是双保险。”
夜风却皱眉道,“这李管家也当真是老糊涂了,既然写了飞鸽传书来,怎地不把那细作的名字也一并写来,若他写了来,我今日就能让那细作人头落地。如此只是说一声儿,于我们也没有什么帮助。”
慕容承景却道,“非也。这飞鸽传书要经手的人太多,鸽子一站一站飞,每一站都有个养鸽人,这些人大多是江湖人士,多的是一腔热血,负责武州城中的那位尤甚。若叫他们知道了细作是谁,恐也未必就是好事。”
“可这样,我们也不知道,草木皆兵也不是好事啊。”
“不是还有苏雾么,先警惕着些。他是云婳带出来的人,只要应下的任务,就绝对不可能不完成。”慕容承景轻描淡写的说,但是言语间那种对妻子的信任是不言而喻的。
过了一会儿之后,慕容承景又问夜风,“武州城内如何了?可有何动静?”
“陈副帅已然带兵赶来。”夜风说着就将白日里在武州城中所见一并说给了慕容承景听,而后问道。“爷,属下有一事不明。”
慕容承景视线依然落在手中地图上,甚至拿了一支笔,开始勾勾画画,“问吧。趁着现在还有时间。”
“常言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您既然提拔了陈星辉为镇南副元帅,又为何总……总派属下去盯着呢?”
闻言,慕容承景直起身,“此人十岁投军,十五岁得武状元,十七岁随卢将军战北征南时,本王还曾做过他的监军。其雄才大略,便是坐本王这个位置都够了。父皇虽优柔却不糊涂,此等人才,经年不用却是为何?夜风,你可知?”
夜风摇摇头。
“此人来历不明,父皇本是多疑之人,自然不会重用。”
“英雄不问出处,陈将军既已为我大昭立下汗马功劳,那些个细枝末节,又怎能……”
“汗马功劳是不假。南疆叛乱、滨海贼寇,哪一次没有他。然,此人在京中时,便与君国太子私交甚笃,此一行却不得不防。夜风,你要做好接手他手中五万大军的准备。”
其实,对于陈星辉,慕容承景心中还有些捕风捉影的疑惑,只是没有全部对夜风说出来罢了。有些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
自慕容承景的军队开赴武州开始,大昭军的动向就一直为君国所知,日袭夜袭数不胜数。要说军中没有君国的细作,那就是句笑话。
可饶是如此,夜风多少还是有些不信的,不仅不信,甚至有些为陈星辉而难过。毕竟,陈星辉和他可是把酒言欢,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不过,面对主子的决断,他也说不出什么来。
慕容承景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夜风。真相如何,很快就能看见。若你对本王的决断有异议,也不要做什么多余的事情,若陈星辉能洗脱嫌疑,本王自不会亏待于他。”
“属下明白。”
对于冲山城,慕容承景并没有什么固定的作战计划。他手底下的一万狼牙军,是精锐中的精锐,虽有折损,但也是士气高昂。若非碍于冲山城中十万大军之巨,饶是直接杀进去也未尝不可。
然而,就在十一日夜间,慕容承景就接到斥候来报,说冲山城中君冽清的大军正悄悄往祁门岭的方向撤去,欲与君冽寒会师。
“大帅,现在不打更待何时?”狼牙军的十个提成大将的都统,尽数跪在了慕容承景的营帐前。
行伍出身的人说话就是爽利,他们就表达了一个意思等陈副帅来,黄花菜都凉了,不如先杀进去,拖住君冽清的后腿,让他没法和君冽寒回合,给在祁门岭作战的大将军于荣凡制造更好的机会。
慕容承景只给了一个字,“准!”
天启二十七年六月十二日子时,大昭狼牙军再战冲山城,以一敌百,骁勇异常,于黎明时分冲开城门。
然,城中大军已去,君冽清率十万大军奔袭祁门岭。
慕容承景立刻派斥候飞马告知身后援军,让其调转马头,改东向西边,去颍川截君冽清。若不可截,则在颍川会师奔祁门岭。
陈星辉得了消息之后,果真第一时间就奔向颍川。
一路急行军之后,陈星辉果真在君冽清之前赶到了颍川,他身边一护卫化身斥候探得君冽清就在颍川之外十里处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