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风轻轻的吹着柳叶,阳光明媚,苏云婳早早起来,在慕容承景上朝后,便准备带着张安上街查看新开的铺子。
他们去了铺子查看,这一趟看的倒是顺利,无论是铺子在地方,店中的摆设之类,无一不是照着她以前改的那几家来的。
虽然由于才起步,客人算不上许多,但是张安告诉苏云婳,如今虽然来店中的人不是很多,但是暗中店里其实接到了不少达官显贵后院儿里的订单,这些都是要直接送去的。
苏云婳点头称赞不已。一圈瞧完,她稍微说了些不足,又提点了些前世所知的营销手段给店中的掌柜,便准备回府中了。她估摸着,这会儿,不管是苏雾还是苏雷,总归有一个要回来了。
然而,也就是这回王府的途中,出了事故。
由于苏云婳并不想大张旗鼓地让人知道那些铺子是王府的,所以这视察都是乔装后出的门,自然也不能从正门走。虽说府中信得过的人基本都知道这事儿,可也难保没有别的地方的眼线啊。
所以苏云婳的出门是偷偷走的,如此,回去定然也是要悄悄走后门。做戏做全套,忿管有没有观众这是她的原则之一,也是生存法则。
此事本是半点儿错也没有的,可却被耳目灵敏的有心人利用了。
慕容承景的王府虽也算是在离皇宫不算太远的地方,可到底也是地方大,前面是喧闹繁华的所在,可要绕到后门,便少不得要穿小径走矮丘了。
出来的时候,这路上还有樵夫、农人,苏云婳坐在轻纱掩映的牛车中,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回去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农人都散了,路上就寂静下来。她透过薄纱看看路上什么人都没有,只有他们这几个人,心中不由得就担忧起来。
快要进入一片林子的时候,苏云婳总觉的哪里怪怪的。“清宁,让张焕停车!”
牛车停下来之后,张焕和张安都有些奇怪,尤其是张焕,“王妃,怎么了?”
还骑在马上的张安顿时就敲了一下弟弟:“乱叫什么!”
“这……这也没人,更何况穿过前面林子就到了。”张焕摸摸脑袋一脸的郁闷。
苏云婳却是愣了神色,只沉声道:“调头。”如今连太阳都还没有下山,可这两边的农田中却是一个农人也没有。如今已是入秋时节,饶是京中百姓生活好,也断没有在这个农忙时候丢下这一大堆的活儿早早就回家了的道理。
这样的情况发生,只有两个解释,那些农人被人驱散了,或者是瞧见甚么可怕的事务,都提前走了。
苏云婳望了望前面那条不算短的林荫小道,见林中忽然飞起的一群鸟儿,调头的意思越发地强烈了。
“王……公子,您这是……”清宁这丫头的感觉自然是没有苏云婳敏锐,所以也是不解。
苏云婳却是横了她一眼。然后催促道,“照做!本公子将折扇落在凝芳阁了。快!”
这凝芳阁就是苏云婳开的专门卖胭脂的铺子。
张焕这会儿也不说什么了,只呼和着青牛调头。而张安将手按在了腰间。宽松的袍子被他这么一按,一件硬物的形状便凸显了出来。
苏云婳隔着薄薄的轻纱看见了,略微一想,就撩开了帘子,对张安道,“这牛调头虽有些颠簸,但先生不必紧张,饶是真出了甚么事故,也无须先生担忧。”
张安闻言,有些惊讶地看向苏云婳。苏云婳对他摇了摇头,眼神却带着命令。张安这才松开了压在腰间的手。
这田边的小径虽说够宽敞,但是要让这牛车原地调头,还是要有些时候。
这不,才勉强将车身横过来了。苏云婳话便听见张安大声呵斥道:“来者何人?”
苏云婳也听见了衣袂当风的烈烈声响,她虽看不见远处,但也知道,有人从的很远的地方踏空而来了。她心中一紧,忙对张安说:“不到万不得已,先生莫轻举妄动。”
虽然苏云婳也很想知道张安的深浅,但现在绝对不是好时候。要打的战还没有全面开始的时候,就展出了自己所有的底牌,这可不是苏云婳的风格。
她话音才落,外面就传来了一个苍老又沙哑的声音:“前方座驾中的可是鬼王那名满京城的丑媳妇儿?”
好一个老头,开口就是骂人。
苏云婳倒是不示弱,她暗中运了功夫在腕上,然后大声道,“田间陌上,哪里冒出来的糟老头?”
“呵呵,看来还真是你!”那苍老的声音冷笑起来,接着就直冲牛车。
张焕在听见那老头出言侮辱王妃的时候就已经冲了出去,他本是想仗着自己有那么点儿功夫,要教训一下那老头的,那可是王府的当家主母,岂能让人如此这般地诋毁!
可是只见那个老头竟把宽袖做了武器,带过来的风都融着锐利。张焕心知这是个高手,可也只能抽出匕首和老头相互激战起来。
可他还没近那人身,便仿佛失去了手脚的控制能力,只是机械的一次次扬起手中的匕首,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已经让张焕的手骨断裂,每次格挡,都被震得倒退好几步。
可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筋疲力尽的张焕一次也没有倒下,或许是想要保护王妃的愿望,一直支撑着张焕羸弱的身体,拼尽最后一点儿力气,在死亡线上挣扎。
突然,背后一硬,张焕退无可退!
眼前三道寒光一闪,已经变形的匕首一挥,以第一道寒光相撞张焕如遭雷击,身子一颤,险险的挡了回去,第二道接踵而至,不成样的匕首再一次迎了上去,“啪”的一声,直接断成两截,凭着最后的力量才勉强退了出去,可是第三道已经近在眼前。
“扑!!!”
一剑,直接洞穿了张焕的肩膀,把张焕钉在了地上,鲜血喷涌而出,力气仿佛被捅了口子的米袋,迅速倾泻.出去。
剧痛传来,张焕却连叫的力气都没了,右手还死死的攥着只剩一半的匕首。
“就……到这里了吧!”那个老头大喊着。
张焕的心中却没了刚开始的恐惧,只剩下微微一声叹息,仿佛整个人都失去了力量,一种轻松的感觉美妙的爬上心头,就好像终于可以奔跑在满是阳光的草地上。
苏云婳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毒药,这是保命的砝码,刚刚张焕和老头激战,她怕伤害了张焕所以一直在等机会,现在张焕败了应该就是她出手的时刻了。
可是就在这紧要关头忽的一下,张焕睁开了双眼,已经变得赤红,眼前的一切都染上了血,张重新站了起来!
猛地一伸手,一把抓住肩上的剑,血将剩下的剑刃一并染红,臂上突然涌来了无尽的力量,一拔。
他就像魔鬼一样再次冲向老头,他知道他一定要保护好王妃,不能失手。可是,张焕还没有近那老头的身呢,他就被一股子极大的力道掀翻在了地上,直接昏死了过去。
“小焕!!”张安面上一阵发白,手握成了拳头,当即便下马要冲过去。他心中其实悔的要死,在张焕冲过去的时候,他其实就是想过去帮忙的,但一犹豫间,就失了机会。
然而,就在他要冲出去的时候,苏云婳一把拉住了他,“他没事,只是晕倒了。”她的耳力和嗅觉在练了那功法后,越发地厉害了,这会儿,她还能听见张安的心跳和呼吸声,才如此断言。
这个时候,苏云婳的已经拖着吓坏了的清宁直接下了车子,遇袭的时候,躲在车里是最不明智的选择了。再大也不过是一两平米的空间,敌人有千百种至这空间里的人于死地的法子。
老头冷哼了一声,“不自量力的东西!”接着就跨过了张焕的身子,缓缓朝苏云婳走去。
这个时候,苏云婳直接将清宁推给了张安,“看好她。”说着,就往前走了几步,将这二人留在了身后。
此举倒不是苏云婳有多高洁勇敢,要把生的希望留给张安和清宁,而是这老者一看就是江湖中人的打扮,若非是哪个人买凶,便应该是莫空门的人了。
而苏云婳见此人的气度和模样,心中猜多半是莫空门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而如今,莫空门是被她视为最大的敌人和对手的,所以张安绝对不能这个时候暴露。
当然,更重要的时候,她已经闻到,救兵就在不远处了。
“不过是个孩子,何必如此计较?”苏云婳的语气十分的云淡风轻,站也不过是很随意地站在那里,但事实上,她已经全身都紧绷了,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拢在袖中的手心,已经备好了能在短时间内让人失去意识的粉末。
“那老夫就领教领教你这仅凭两人之力,就能在京郊灭我逐风堂全员的妖女有多厉害!”老者说这话的时候,宽松的衣袍和袖子都鼓了起来,似乎他的衣服中自动散出了风一般。
但是苏云婳一见之下,却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衣服竟然能无风自动,这老头的内力可半点都不能小觑!
“王妃!”张安见苏云婳后退,忙推开清宁,一个健步蹿到了苏云婳的身后。
苏云婳抬手拦住了他,同时也收起了掌心中备好的毒。她的心中却十分清楚,眼前这个老头,自己一点点胜算都没有,所以绝不能轻易动手,如此,只能做些拖延时间的事儿了。
那老头见苏云婳退后,就得意起来:“你倒是挺识趣儿,也知道若是动手了,横尸当场的人肯定是你!”
苏云婳心头一紧,越发紧张了,这看起来至少六七十的老头,竟然有如此的洞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