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听到苏云婳怀了慕容承景骨肉的时候,果然收了长剑,苏雷苏雾见状,也收起了手中的兵器。
然而,下一刻,夜风的话和怀中掏出的东西就让苏雷和苏雾两人再度握紧了武器
“王妃……不,苏小姐,你被休了。这是我们王爷给你的休书。从今天开始,您将不再是三王府的当家主母,和王爷没有任何关系……哦,除了您肚子里的孩子。您将和王爷没有任何关系。”面瘫严重的夜风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番话,还双手递上了手中的信封,全然不管架在脖子上的刀剑。
苏云婳挥退了苏雷苏雾,有些颤抖地接过那封写着“婳儿亲启”的信件,只觉得从头凉到了脚。是了,不能回京的不能说的理由,除了被休,还能有什么呢。能做到如此,他慕容承景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等苏云婳花了好长时间拆开那个信封,拿出里面那薄薄一张纸,看了一眼的时候,她口中直接吐了一口鲜血,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她的脑海里只循环重复着一句话:那是他的字,那是他亲笔所写的休书,他真的不要你了……
再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跃动的烛火将房内所有东西的影子都照的光怪陆离,耳边嗡嗡作响,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听见。似乎没有人发现她醒来,所以她又闭上了眼睛。
白天的时候发生的一幕幕,在脑海里走马灯一般地晃过,一遍又一遍。
渐渐地,苏云婳觉出了不对来。哪儿不对?从夜风出现后说的话,到那封休书,就没有一个是对的!
既然都休了自己,那何必还要夜风守在自己身边呢?慕容承景应该并不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所以,那休书其实第二种手段……
她的脑海里不停地转着,真相呼之欲出的那一刻,她猛然睁开了眼睛:“香儿,伺候我更衣,苏雷备马!”
“啊呀,王妃您终于醒啦!”一声尖叫刺的苏云婳耳朵发麻,“不过听您这中气十足的声音,想来应该是没事了。云老先生果真是神医啊!”
苏云婳抬眼看去,就见韩夫人领着一堆的女人站在自己的床前,而尖叫的那个,似乎是之前闹着要离开结果却在正厅头一个晕倒的人。怎么的起来了?毒解了?云爷爷的医术好生厉害啊!
这时候,云爷爷拨开了人群挤了进来:“王妃啊,您醒了?身体可是有什么不适?”
听着他慈祥的声音,苏云婳下意识地去感受了一下,然后如实回答:“并无。”
云爷爷捋了捋胡子,微微点头。“虽然王妃您没有觉得任何不适,但现在也的确是需要静养。各位夫人们,既然你们已经探望过。并且也恰好王妃醒来了,不如就此回去吧。王妃需要静养,不然恐有复发之嫌。”
老人的声音慢条斯理的,却带着不容拒绝和反驳的气势。那些女人竟然还真的就这么起身告辞了。最后走的韩夫人拉着苏云婳的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要她好好保重。
等人走后,香儿才走了过来:“小姐,你可算是醒了!”
“我睡了几日?”
“从你晕倒,到如今,足足五日啦!中途倒是醒了一次,可叫你也没反应,后面又睡过去了。”
苏云婳抬眼看香儿,发现她憔悴了不少,人也清减了,原本不大的小脸,更是尖了起来。“竟有五日,难怪我见那些人都好了。想是云爷爷医术高明,将毒解了。”
“老朽愧不敢当,”云爷爷走了过来,一边为苏云婳号脉,一边道,“老朽一日不除王妃身上所携的毒,便一日那配那‘医术高明’四个字。”
苏云婳笑起来,“云爷爷,你别说笑了,便是你能解,我也未必愿意解啊。”
“王妃,”云爷爷的神色凝重,“您身上的毒不解,恐怕小世子将难以安然诞生啊!”
“此话怎讲?”苏云婳惊讶道。明明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啊,不是说只要阴阳平衡,就能的保证于身体无害的么。
“王妃的身体本是平衡的,但是多了小世子,就另当别论了。”云爷爷如是说。
苏云婳微微皱眉,脸上出现了狐疑:“云爷爷,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他说她体内的功法为了保护孩子,下意识地隐藏了喜脉。倒也算是自卫能力,所以是对人体有益的。
“此一时,彼一时也,”云爷爷捋了捋胡子,继续道,“老夫之前查的并不仔细那是其一,而如今王妃怀着的世子将进入三个月,正是开始疯长的时候,这是其二。三月后的孩子生长极快,所以吸收母体养分的程度完全不可和以前同日而语。”
苏云婳不解地挑眉:“那又如何?”
“这意味着,王妃体内控制毒药的那个阀门会在小世子的吸收面前失效,毒药将源源不断送入小世子体内。而那是王妃经年累月所积的毒素,小世子短时间内这么吸收,恐怕……”
“何解?”苏云婳笑语晏晏的看着他。
云爷爷只觉得背上有些冷,但是想到之前那些年轻人的托付,又不得不半真半假地说下去:“王妃身上的毒老朽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子,但是却有药能为王妃调理,让世子免受毒药侵害……”说到这里,云爷爷顿了顿,才继续,“只是需要王妃卧床静养。”
“哦……”苏云婳点了点头,“云爷爷,其实我已经不是什么王妃了,你不用一直这么叫我。”
说完这话,苏云婳就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云爷爷看。
云爷爷被她看的心里毛毛的,但还是强装了镇定:“对老朽来说,夫人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是老朽的病人,而老朽乃是您的大夫,这便够了。”
苏云婳看了云爷爷好一会儿,这才笑起来:“是,那就有劳云爷爷了。只是不知道若是解毒,需要多久?”
“少则一两月,多则七八月。”云爷爷说。
“若是多了,岂不是我都生了?”苏云婳挑眉问道。
“王……夫人请放心,不论您何时生产,老朽都能以药物保证小世子不受毒性干扰。”这倒是真的,云爷爷在治疗效果上,从来不说大话。
“如此那还真是多谢了!”苏云婳的靠坐起来,对着云爷爷微微颔首,“这功法我还是要的,所以云爷爷也无须苦思对策了,只要我腹中孩儿平安降生便好。他不容易,本以为没了的,没想到还坚强活着,我不能放弃他。”
说着这话的时候,苏云婳温柔地抚摸着小腹。
云爷爷又嘱咐了几句,然后就退了出去。毕竟他也是很忙的,还有个昏迷不醒的亲孙子要照看,要治疗呢。
等云爷爷走了,苏云婳才问香儿:“香儿,夜风呢?”
“您晕倒之后,苏雷和苏雾揍了夜风一顿。现在正在隔壁的耳房休息呢。”香儿如实回答。
“哦,他怎么还没走?”苏云婳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淡淡一问,但是香儿知道她语气越发的轻描淡写,就越是在意,所以半点不能说谎的。
“夜风说……您怀了王爷的孩子,所以在小世子平安降生前,他是不会走的。他还说,要等你生了小世子之后,再抱走。”香儿的声音越往后越小,听起来有些心虚。
但是苏云婳却没有戳破她,一如之前没有戳穿云爷爷一样。
“那就打出去吧!我既已被休,那腹中孩儿就只是我一人的,与谁都无关。”苏云婳懒懒开口,还百无聊赖地理了理头发,“揍一顿,让苏雾把人送回他主子身边去!”
香儿愣了一下,结果苏云婳就发脾气将枕头砸了过去:“怎的,我不是王妃了,就可以连话都不听了么?!”
香儿连忙扑上来:“小姐你别喊啊,这消息别的人还不知道,就我们亲近的几个。若是韩夫人知道了,这庄园就住不成啦!”
苏云婳冷冷地看着她:“香儿,你若是不去传话,那我便自己去。”
“苏小姐不必传话,夜风自己走,也不用什么人送。”夜风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
香儿连忙手忙脚乱地给苏云婳穿衣打理,苏云婳倒是任由她摆弄,但是声音里带着的威严却和平日里一般无二。
“为了这种小事,三王爷竟出动了您这么金贵的贴身护卫,我若是不表示一下,带点儿话回去,到底失礼。”
“苏小姐想要带什么话。”
“不难,就说我的孩子是我的,和他没有关系,休想等我生下来再带走。”苏云婳抬起手让的香儿整理衣襟。
“这话属下为您带。”夜风道。
“那不成,就算你在我面前自称属下都不成。苏雾去。”苏云婳不依不饶,“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身边,和你规格差不多,能代表我又能做使者的,苏雾和苏雷都不错。不过苏雷是我近卫,那就只好苏雾跑这一趟了。”
夜风当然不愿意,还要劝,苏云婳却直接下令让苏雷苏雾两人揍他。
兄弟俩平日里待夜风也是如手足一般,眼下苏云婳的情绪不稳定,他们也不能违逆,就只能照做了。
苏云婳听出他们打斗敷衍,厉声道:“莫不是要我亲自去不成?如果你们都不去,要我亲自去的话,谁拦我,我就毒死他再自尽!”
这事儿苏云婳绝对干得出来。
屏风后面安静了。许久之后,传来了苏雾清冷淡漠的声音:“主子,夜风不敌我与苏雷联手,现已重伤,我送他回京。”
这当然只是个作为台阶的说辞,是屏风后三个男人用眼神交流出来的最终结果与其让苏云婳知道真相,或者是闹上京城,苏雾佯装去一趟也无不可。而夜风也是真的该回去了,不然这边也不会安宁的。
苏云婳也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心思,只招手让香儿过来,问她那天的方子录的如何。
小丫头直接从书桌上拿了张宣纸过来,上面写的都是那天苏云婳凭记忆默出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