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儿和云衣听了双双松了口气,注意力也一起放在园子里的那群人身上。
那头的唇枪舌剑未停,耳听着这两人的声音一个比一个高,语气一个比一个更阴阳怪气,火药味儿就弥漫开来了。
云衣天真地不行,一见这境况,便有些担心地指了指外头小园子里的为首的那两人道:“姐姐,外面好像要打起来了呀,我们要不要客随主便上去劝劝架?”
“你倒是活学活用!”苏云婳心中暗笑这丫头倒是学得快,但却摇摇头轻声说道,“这个时候去便是喧宾夺主了,敞门以待是礼,可不请自去就不是了。咱且不去,这劝架的事儿自有人会办的。”
云衣听的云里雾里,前面的不求甚解,后面那句倒是听明白了。姐姐的意思是这事儿有人办,不用咱操心。
云衣这才明白过来呢,那头的人群中,果然见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妇人快步追上了那两个唇枪舌剑的人,温婉笑着:“廖二太太惯会开玩笑的。”她声音和气,语调从容,典型劝架模样。
香儿和云衣面面相觑,对着苏云婳无声地竖起了大拇指。苏云婳莞尔,只挑眉示意她们俩继续看。
廖家的那位似乎还不觉得如何,此刻只是撇撇嘴道:“我可不是开玩笑的。”
此话一出,韩夫人的脸色就更难看了,恨不得撕了她那张嘴。
“谁说不是呢。”那妇人见点不透这女人,面上也没什么恼意,还是笑语晏晏的模样,“大太太平日里就好吃点儿什么,许是误食了相冲的东西才如此的,不止是韩夫人要担心,二太太您也是要在意的。大家更是一样。”这话将廖家那位的意思故意曲解成了要大家注意饮食,但听起来就顺耳太多了!
她一手拉了韩夫人,一手拉了廖家二太太,话也说的体面,算是圆过去了。气氛再度融洽起来。
韩夫人是个明事理儿的,自然是借着台阶就下,只顺着说了几句。
可这廖家的到底年纪轻,又有些气性,这不,竟直接接了话茬去:“李太太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依着我说啊,这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平时不注重积累德行,所以才冲撞了什么人!不然,为什么我们这里所有的人都没事,结果,就大太太出了事情。”
这话一出,原本融洽起来的气氛可又僵了。饶是那李太太性子再好,也不免露了恼意,但她也强忍住了。只是淡淡道:“好了,二太太,你就少说两句吧!人都那样了,你眼下惯说这些也好没意思的。”
一旁的张太太拉了廖家的那位:“我们都知道,你跟大太太关系不是特别的好,现在,你要是还继续说,大伙都不太好看!”她倒是明白,对于廖家二太太这样的二杆子,拐弯抹角的漂亮话她听不明白,只能直接说!
陈太太说着,看了一眼一旁的韩夫人,随后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而且,这会儿韩夫人也在,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韩夫人的面上,就少说两句吧!韩夫人请我们来此是一片好意,你这会儿看个热闹也便罢了,落井下石终归是不好!”
廖二太太看了看一旁的韩夫人,只见韩夫人面色冷峻,最终只能在心中轻哼一声,面上却是缓了神色道:“韩夫人,还请你不要生气,你知道的,我跟大太太之间的关系实在是……这会儿难免有些口无遮拦了!”
廖二太太嘴角动了动,面上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韩夫人在心中冷哼,不过,在面上却是露出和善的笑:“二太太能够明白,自然是最好的了!”
在侧厅依着喝茶的苏云婳瞧了一会儿,也听不到她们的悄悄话,只见韩夫人和廖家那位也勉强握手言和了,便觉得没甚么意思,就对身边香儿道:“咱把屋里头东西收一收便过去吧。”
适才和云衣讨论的时候,少不得翻出了些草药毒药的,在桌上摆了一大摊,总归是要收拾一下再走的。那王大太太的症状听起来像是中了毒,万一寻到这来,少不得又是一个大误会。
云衣却浅笑着说:“姐姐,我们早收好啦!”
香儿也是笑着点点头。
“你们俩啊!真是太贴心啦,那咱这就过去!”说着便当先起身,不紧不慢地往正厅的方向走去。而香儿与云衣,就缓缓跟在她的后面。
她们故意行的慢,免得比那群人先到正厅,所以一路上走走停停的权当是赏了景致。
彼时,之前在园子里吵吵嚷嚷的那群,也终于走到了正厅。
韩夫人等大家都进来后,就站在主位上大声地说:“诸位,我本精心准备了这次的宴会,却是没有想到,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王大太太忽然晕厥,这件事是本人没有处理好,所以,本人想要说的是,若是有谁还愿意在张家游玩,那么,自然还会有各种美食美酒,若是诸位想要离开的话,那么,本夫人自然会安排人将诸位送走的!”
苏云婳从侧厅出来的时候,大厅内已经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她随便扫了一眼,就看见,将近二十来个女子或坐或站,乌泱泱挤了一大片,而有些人面色凝重,还有几个则是一脸的看好戏模样。
就在韩夫人说出这样的话之后,大厅一阵沉默。
“小姐,我去打听一下!”香儿轻声对苏云婳说道,在看到自家小姐点头之后,当即快步往旁边走去,却是找了一个小丫头打听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之后,香儿快步走到苏云婳的面前,轻声说道。“小姐,原来是他们在游玩的时候,王大太太忽然就晕厥了,还脸色发黑,全身发抖呢!现在,韩夫人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小姐,我们要不要也赶紧离开啊,我听着,怎么感觉,那么古怪啊!”
香儿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她从小丫头的那边听说了,王大夫人在晕过去的时候,脸色发黑,整个人还不停的发抖。
苏云婳眉头微皱,“脸色发黑,全身发抖,难不成是中毒了?”这状态怎么听都是中毒之相啊,难怪当时那打圆场的太太会说吃了甚么相克的食物。
香儿连忙抬起头来,“不是的,小姐诶,我听小丫鬟说,好像是王大太太本身就身上有病,然后呢,她又跟那个廖二太太两个人看不对眼,两个人针锋相对的对峙了几句话之后,就晕过了。”
苏云婳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怎么感觉,韩夫人的运气特别的不好呢,自己举办一个宴会,结果,最先是死了人,现在又变成有人莫名其妙的昏迷了。别的先不说,这人品可真是堪忧……
“确实很怪异啊!”良久之后,苏云婳才忍不住如此感慨了一句。
一旁的香儿听到苏云婳的轻声呢喃,连忙点头,表示赞同。“看来,我们需要早点离开比较好!”这等事儿,万一让自家小姐沾上了,王爷还不得把自己拆了啊!安全起见,当然是要躲的远远儿的!
显然,这会儿,也不止是香儿这么想。
“韩夫人,我忽然想起来,家中有些事情,所以,韩夫人,容妾身先行离开!”就在这一刻,其中一个女子忽的开口说道。
早在刚刚,韩夫人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这些女子还是有些迟疑不定的,现在,却是有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韩夫人心头快速闪过一丝无奈,她早就知道,在大伙面前忽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众人肯定是立刻就走。
忽然,韩夫人耳朵微微一动,她此时倒是想起不久之前的那件事,那个死去的人,韩夫人已经派人去通知县衙。
想想另外一个当事人,哪怕在发现有人在自己面前身死,也是一脸的镇定,哪里像面前的这些人,虽然低着头,却是掩盖不住慌乱。
“既然夫人要离开,我也不好强留,园子里马车都是现成儿的,夫人请便!”韩夫人对一旁的人点了点头,当即有人上前一步,却是引着那个人离开了。
听到这个决定,苏云婳却是不由得挑了眉,心道:这韩夫人可真是够大胆的。万一那王大太太是遭人黑手,而凶手就在这些人中,那岂不是叫她白放走了这人么?!若是她,说什么也得先寻着法子把人留下来才好。
只不过,现在可不是她苏云婳开的这聚会,她自然不能在这时候强出头。
苏云婳不知道的是,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便是与会人员,俱是要记录在册的,所以完全没有她那样的担心,
韩夫人心中盘算着:今日与会的人都已记录在册,便是有问题,日后也能寻着,实在无须扯破了面子强留。所以只要她们要走,她都安排马车送回去,半点儿不拦。
那个女子面上露出欢喜,当即对着韩夫人微微躬了躬身,随后跟着那个小厮离开。
不过,那个女子刚刚走了几步路,却是忽的一顿,随后就这么扑倒在地。
‘啊……’站在旁边的那个女子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她,她怎么忽然摔倒了啊!”
站在一旁的众人,连忙顺着声音看过去。这一看不要紧,把个方才追上去要看看是怎么回事的女人都吓的不行,只一瞬就已经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甚至有好几个动作慢些都,都险些摔倒在地上。
围上去的散开,那倒地的人便露出来了。但见那个扑倒在地上的人,此时正在不停的哆嗦着,在不断哆嗦着的时候,那个女子恰好翻了个身。
“天啊!你们快看,这……这个女人的脸色,跟王大太太发病时候的模样好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