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馨这才找回丢失的魂魄,喃喃自语道,“死了,呵,死了,对啊,她早就死了,没有人能让我害怕了!”
她目光变得森然,一把抢过慕容澜宣手中的长剑,“去死吧,不管你是谁!就算你再活一次,我一样可以杀了你!”
慕容承景虚弱地躺在地上,却无法相帮,眼睁睁看着曾经心爱的女人杀死自己的未来妻子,“苏云婳,当心!”
剑锋直指苏云婳的咽喉,来不及躲闪,或许因为憎恨而激发了体内潜藏的力量,内功一向无法施展的她,掌风凝聚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哐当的巨响,将对方的长剑生生截断成两半,苏月馨顿时口吐鲜血。
“你……”苏月馨从未见过如此内力可怕的高手,除了那个人。
“你真不配得到他的心!”苏云婳痛心地看了眼地上躺着的男人,愤然说道。慕容承景,曾经在后山大雨中,那般艰难地捡地上掉落的玉佩,而他深爱的女人,不知何时早已背叛了他。
“丫头!本王的事,用不着你管!”慕容承景眼中没有一丝感情色彩,仿佛早已看穿了尘世。
苏云婳默然不语,是啊,自己是外人,何必管他们的破事,但为何心有不平呢?
苏月馨不敢多看男人一眼,似是感到羞愧难当。
慕容澜宣见事情捅破,于是义正言辞地说道,“三哥,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了,我喜欢月儿很久了,你多年来南征北战的,有顾忌过月儿的感受吗?她需要什么,害怕什么,你又知道多少?”
“澜宣,别说了,是我们的错,我们对不起他。”苏月馨痛不欲生,擦着眼泪说道。
慕容承景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眼眸之中布满了根根血丝,“丫头,扶本王起来,本王累了。”
他选择什么也不说,一种无视是给对方最大的报复,无人知晓他内心的隐忍。
苏云婳看着他受伤的双眸,落寞的样子,心中跟着莫名一痛,“好,我带你走!”
离开明镜湖,两人一路皆是沉默。
拐过一条官道,苏云婳忍不住问道,“三王府,应该是这个方向吧?”
“本王不能回去!”慕容承景强忍着钝痛说道,面具下的脸容逐渐变得惨白。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你认为城里的大夫能将你治好吗?”苏云婳握住他手臂的手,更紧了一分。
“回不得,朝中局势不稳,若是让他们知道了本王的伤势,指不定掀起多大的风浪。”慕容承景执意说道,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
“你一直为你的子民,为你的兄弟着想,可他们回报了你什么吗?”苏云婳一针见血地说道,心下不禁为他的命运而悲哀。
他南征北战,身中奇毒,父亲不爱,母亲不疼,到头来容貌尽毁,未来的妻子还是传言中的草包苏二小姐,人人避之不及的恶鬼王爷,究竟是什么意念支撑着他活下去?
慕容承景目光微微动容,仿佛被戳到了痛处,他嘴角噙着自嘲的弧度,“你在关心本王的处境吗?”
“谁关心你了?我只是同情,同情的含义懂吗?就好像是路边的挨饿的拾荒老婆婆。”苏云婳微红了脸,可不愿承认自己对这个男人动了情。
“呵呵。”慕容承景笑容清润而富有磁性,“本王与你眼中,就是这样的?路边可怜的老太婆?”
“没错”苏云婳斩钉截铁道,慌忙扯开话题,“其实我们之间的关系很简单的,就好像我在你眼中,只是个君国来的刺客,你伤好后,会不会抓我进大牢?”
她急着撇清两人的关系。
“那倒不会,你两次都帮了本王。”慕容承景转过头,目光充满深意地看着女子。
“呃…….”那深沉的眸光,恍惚觉得熟悉,苏云婳耳根一热,一把将他的手甩开,“前面就是医馆了,你自己进去吧。”
慕容承景的目光似乎很受伤,沉声道,“本王帮你挨了一剑,你就是这样报答本王的?”
“难不成要我以身相许不成?”苏云婳略微头痛,只想早些离开这个深沉可怕的男人,他今晚为何会出现在明镜湖的?其目的就是为了她挡剑吗?或许他早就洞悉了苏月馨的一切?今晚碰见只是巧合。
“虽然你跟本王的未婚妻有几分的相似,但本王还没有到那种饥不择食的地步。”慕容承景皱了皱眉,大步走进了医馆。
医馆的大夫似乎是熟人,见到慕容承景并不意外,焦急地拿出药箱开始紧急救治,“这回,伤的可不轻啊。”
“无碍,本王信得过你的医术。”慕容承景额头渗满了细密的薄汗,强忍着剧痛说道。
苏云婳看的一颗心揪的紧紧的,紧张地追问,“大夫,就没有麻醉药吗?”
“本王会需要那种玩意儿?女孩子家见不得就出去。”慕容承景咬牙死撑,沉声喝道。对于久经沙场的男人,不用麻醉药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苏云婳心一横,还就不出去了,手臂伸出,直接强行伸到男人的嘴边,“慕容承景,就当还你的人情,咬着吧。”
慕容承景此刻已经痛得失去了知觉,眼前馨香白皙的手臂,似乎还散发着幽幽的药香,能够凝神静气。
张嘴,轻轻地吻上,仿佛一泓清泉流入了心间,他目光微澜,静静地看着眼前娇憨可爱的人儿。
苏云婳这可不是幼稚自残的行为,而是身体散发的药香,多少有点麻醉的作用,所以才用此法子。
只是,他咬就咬着嘛,做什么那么暧昧,薄唇所有若无地扫过她的手腕,明明苍白无血色的唇,还有种该死的性感。
大夫忙完一切后离开了,房间里就剩下两个人,彼此挨的很近,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
慕容承景疲累地依靠在躺椅上,双眸轻阖,单手捂着胸口处沉痛的剑伤。
苏云婳托着腮,看了他许久,见他熟睡过去,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面具下,他的脸究竟是怎样的?如传言中丑陋不堪吗?可为何自己一点都不反感,反而有种极为熟悉的错觉呢?他甚至是睡觉的样子,都与她的洛如出一辙,喜欢半翘着一条腿,孤独而落寞,是对外界的一种本能防备。
好奇心越来越重,她缓缓地伸出手,正欲掀开那陈旧的青铜面具。
“你做什么?”陡然,手腕被男人狠狠钳住,他漆黑深邃的眼眸似乎凝聚了杀气,对,是杀气。
因为莫名的原因,他差点为他死了,又因为一个面具,他想要杀了她?
苏云婳一颗心顿时沉下,慌忙收手,“如果没有记错,我是你通缉的君国刺客,你为什么要为一个刺客挡剑?”
“冷红鸾,本王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理由,你更没权知道。”慕容承景平淡说道,伸手将女子的面纱揭开,一张极其平庸的脸容,正是他见过几回的女子。
“那你怎么不问我为何去明镜湖?”苏云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眸中细微的表情。
“就如本王刚刚所说,你的身份决定了你要做的事,只要你不作出危害帝都百姓的事情来,本王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真是个怪人!”苏云婳不悦地嘀咕道,也无心多问,独自躺在另一张躺椅上休憩。
第二日,苏云婳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上盖着一张薄毯,微微动了下就滑落到地上,皱眉睁开眼,撞见一张阴气森然的青铜面具,不禁骇的一抖,险些从椅子上滑下来。
“你沉睡的样子,跟她挺像的。”慕容承景一副探究的神色,将她上下打量。他声音洪亮,看起来身体恢复地极快。
“谁?”苏云婳心底咯噔一跳,正想着他会不会说什么像苏月馨之类的话。
“很想本王的未婚妻,苏二小姐。”慕容承景将苏二小姐四个字咬的极重,目光充满了揣摩的意味。
“怎么可能!她可是千金大小姐,我只是个不入流的刺客。”苏云婳心虚地别过脸,再待下去,这男人指不定发现破绽。
“当然,本王说了,只是有点相像,苏二小姐身份尊贵,聪慧过人,贤良淑德,怎么能与你相提并论。”慕容承景收回目光,转身开始将外衣穿上。
“你真是这样想的?”苏云婳可不会相信男人的话,打心底还是喜欢听好话。
“本王决定要娶的女人,即便她不是,也要将她调教如此。”慕容承景邪魅一笑,一副蛮横霸道的口吻。
“我打赌,你娶不到她。”苏云婳笑容浅浅,强忍着揍这个自命不凡的男人一顿。
“好啊,若是你输了怎么样?”慕容承景兴致盎然地勾起唇角。
“输了我给你…….”
苏云婳话还未说完,男人便抢着说道,“成交,输了你是本王的!”
他一个爽快的手掌击打过去,苏云婳明显有种预感,自己进了一个偌大的圈套,还不自知。
大夫去了后山采药,房舍就就剩下两人。
院子中,合欢树上的花朵开的正盛,几缕清风拂过,纷纷扬扬如雪花般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