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饲主的目的非常不纯粹,阿黑还是展现了知足常乐的宽大胸襟,时不时的撒娇卖萌,将一颗纯真的神兽之心奉上:“阿雁阿雁,阿黑最喜欢你啦~”
水轻雁会视情况给予小老虎摸头或者顺毛的奖励,无论哪个都让阿黑非常欢喜。
对水轻雁来说,这禁地能让她暂时躲避清微真人的追捕,虽然逃不出去也能苟且偷安,对一个神经紧绷了三年的人来说,已经是极大的好处了。
阿黑就非常奇特了,不知道是不是妖兽体质的原因,他每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醒了之后就要吃东西,整个一好吃懒做不思进取的小老虎。
水轻雁尝试着将灵力进入阿黑的体内,发现他体内灵力澎湃而且暴虐无比,稍一探入就被打回来。
灵力暴虐会让人痛苦不堪,但阿黑却每日里好吃好睡,水轻雁不知道这只老虎属于神经组大还是格外坚强,只好尽力从物质上让阿黑好过一点儿。
毕竟禁地的环境实在太糟糕了,要是阿黑也挂了,剩下她一个人,说不定还没逃出去就被压抑幽闭的环境逼疯了。
只是阿黑的传承记忆似乎出了点儿问题,毫无猛兽的尊严,似乎是有感于从前单独一只虎的寂寞,现在非常黏着水轻雁,让她抱着或者蹭着她的小腿,就是不肯离开一步之外,还扭着瘦小的身子要求顺毛摸肚皮,活泼得仿佛一开始那只傲娇的小老虎是个错觉。
这种全心的信任和依赖,让水轻雁极为受用。盖因当年她对清微真人就是如此,虽然碍于师徒规矩不敢蹭上去,但那种满心满眼的欢喜和崇拜不容错认,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在师尊身边,言听计从,对方说的每一个字都当成箴言细细回味。
也因为这样,后来知道真相后就格外痛苦,甚至险些走火入魔,即使最终狠下心决定复仇,也被那种巨大的被抛弃被背叛被蒙在鼓里当傻子耍的痛苦折磨得日夜难安。
如今竟被个小生命如此依赖,水轻雁心中生出一股怜惜之情,看着阿黑的目光也更加温柔了点儿,轻轻抱着它放到了吊床上。
阿黑为了和自己的契约者保持一个姿势,仰面朝天露出了软软的肚皮,充满暗示意味的眨了眨眼睛。
水轻雁失笑,抬手帮它顺了顺肚皮上的软毛,道:“你先休息吧,我要观星去了。”说罢起身来到帐篷中央,捏诀盘膝,开始每日的观星。
日月星辰的运行都有其特定轨迹,纵有变化,也有规律可循。天枢派的功法传承久远,自然不是靠肉眼看天,而是调动自身灵力来感知天象。作为一个参悟出一丝天地法则的人,水轻雁的感知更加敏锐,虽然禁地中不知何故戾气翻腾,但仍能感知到天星轨迹,可是这星子的运行,却似乎有一点儿偏差……
一团翻涌的黑气在帐篷边来回徘徊,有如活物,似乎要溜进来,水轻雁悚然一惊,她的隔离阵法失效了么?还是说,这禁地中的戾气另有乾坤?
悄然起身出去,水轻雁寻着黑气涌动的轨迹前进了数丈,身形骤然停住,注视着前方一身白衣的少年,一言不发。
那少年站在暗无天日的禁地里,温和面孔却好似发光一般引人注意,眼中饱含着疼惜和痛苦,向前踉跄了一下,哑声道:“轻雁,你竟真的在禁地里,我,我找你找得好苦!”
“别过来!”水轻雁厉声喝止了少年,“你是什么人?!”
少年的表情更加痛苦,眼圈都红了,双手都在微微颤抖:“轻雁!我是你志玄师兄啊!你竟不认识我了么?”
水轻雁毫不为所动:“你怎么过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禁地之中?”
段志玄动了动,似乎想靠近又不敢的样子,双眼中写满了万千情意:“轻雁,我,我是为了出来找你啊!师尊说你外出游历不会回来,可是我不信!你怎么可能抛下宗门就走?你为之付出了多少心血!你不是说过,要一直留在师尊身边吗?”
他明显陷入了极端的悲恸之中,竟不顾水轻雁的脸色,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肌肤温热,呼吸声近在耳边,竟然,是真人。
水轻雁诧异自己竟然没躲开,面上不显,毫不犹豫地一把甩开了段志玄的手,冷笑一声:“这么说,你是跳入禁地找我的?”不待段志玄点头,又道:“那我问你,你是何时成了师尊亲传弟子的?你此时来找我,你的璃珞难道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吗?你来找我,你怎么敢来找我?!”
水轻雁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子,唾沫星都喷到了段志玄脸上,忽然又变了脸,扭扭捏捏的走了两步,有些尴尬地道:“师兄,我其实一直等着你来找我,你,你不会怪我吧?”说着,白玉般的小手动了动,又缩回了袖子里。
眼前人发出了这么明显的暗示,不趁机过去安抚那就是傻子。段志玄立刻上前,却被水轻雁一掌拍到了胸口,一声痛呼还在喉中,就被突然出现的九张火符烧成了灰烬。
缭绕的黑气再次出现,雾气般缓缓涌动。
水轻雁呸呸两声,喘了口气。曾经她也想有人来救她,可惜,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前世她还是个青葱美少女的时候,段志玄就对她表露情义,在她灵根被夺后也曾释放善意,可惜,终究不是她想要的。
段师兄虽是个好人,可是这好人,有时候更能把人逼得歇斯底里。
当年她还是水嫩小姑娘的时候都没被这副皮囊迷惑,如今都重活一世成了老妖怪了,对方还是这副样子,呵呵,当她是无知少女吗?
从储物袋中掏出段志玄当日所赠的发簪,水轻雁眼神幽幽,老子不欠你的!这辈子你我再无瓜葛!
握住精致的发簪,水轻雁狠狠一折!
“啊——!”
阿黑的惨叫声直冲耳膜,刺得水轻雁识海一痛,猛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