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萱独自坐在阳台上,天还没黑,但是空气里飘满了雪花,厚厚的云层将天空笼罩着,整个世界看起来阴暗又忧郁。
她面无表情,双手放在阳台边缘,支撑着脸颊。
她突然有点恨爸爸了。
她虽然性格和脾气不太好,却从来没有讨厌过谁,更别说恨某人,何况那是疼自己爱自己的爸爸呢。
可是爸爸为什么会那样?
她骂骂自己也就好了,可为什么还要侮辱南宫陌,为什么还有吼妈妈?
他以前生气可是从来都不离家的,可是现在他却经常离开,他能去哪里呢?
爸爸之前一次骂她的时候,她总想着她应不应该那样“”做,而这一次,她突然开始思考爸爸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远处的天空一片漆黑,似乎是飘来了一团巨大的黑云,作势要遮蔽天日。
她想起了曾经那团漂浮在万里之外天空中的黑云,闪电肆掠、雷声滚滚。也是在那一片巨大的黑云下,一个从风里走出来的帅气男孩,死了,追逐着那个甘愿为人们献出生命的姑娘,一起死了。
没什么,也许兰达尔比这里更有意义吧。
至少在那里,还残留有那个人的气息。至少在那里,还有一栋大楼,叫EOD。
她拿出手机,订了一张飞美国佛罗里达塔拉哈西的机票,到那里联系兰达尔接应,应该很方便。顺便叫一个滴滴,可以把她送到机场。
她想收拾收拾东西来着,但是突然发现没什么好收拾的,她最多的东西就是衣服,家里十几个衣橱都装不下了,其中有很多都是她只穿过一次的,其中少则几百多则几千,应有尽有。
与南宫陌完全不同,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就靠着两套价值不超过一百块的廉价衣裤换来换去,整天都是一个模样,衣服虽然洗得还干净,但总感觉土里土气的。
现在想来,南宫陌真的是挺好的男孩子啊。
不追求名牌奢侈,勤俭节约不浪费,不怎么说话却注重个人修养,也不争强好胜,不在乎别人不礼貌的目光,说起来,他真的活得很精彩。
她摇摇脑袋,独自笑了笑,只提了LV包包,带上了银行卡和一把现金就出门了。
……
-兰达尔·市长办公室-
希特勒喜欢阳光,所以办公室的落地窗足足占满了一面墙,他在的时候窗帘往往是拉开的。
而福布朗尼不仅拉拢了窗帘,甚至找人再装了一副深色窗帘上去,于是阳光几乎一点也进不去了。再把屋里的灯一关,于是整个办公室黑得仿佛不存在。
艾尔维嘉现在就坐在这样的市长办公室中央的椅子上,就像被抓住的间谍一样接受审讯,她只知道自己跟前坐了人,却根本不知道坐了几个。
“艾尔维嘉·凯特小姐,请你如实地回答我们几个问题,配合我们的调查。”,黑暗里传来一个听起来40多岁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艾尔维嘉心里固然很不爽,但不得不忍耐着怒火回应道:“问吧。”
“我们想知道,你在那巴塔核弹爆炸之后获救的经历。”,这次的声音与刚才的完全不同,可以肯定这是来自另外一个人的。
“获救的经历……”,艾尔维嘉皱着眉头回想着。
“我不知道。”
“……”
艾尔维嘉明显感觉到询问者的惊讶和不愿相信,但是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最后的记忆还是在燃烧着滚滚烈焰的古城废墟里,面前站着一个四米多高的半人马,手上握着门板宽的大斧头乱舞,把她们砍得人仰马翻。
接着意识模糊,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她醒来时还在耶路撒冷医院呢,北辰萱、列伊诺姆,还有队长林梓萧都不在,直到她被送回兰达尔,她才知道队长已经死了。
“咳咳……这几天就请你留在兰达尔,把你能想到的告诉我们,我们正在执行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希望你能够配合。”
“呼……”
艾尔维嘉长舒一口气,看来探索百慕大金字塔的计划又要泡汤了,心里要多不爽有多不爽。
“我住哪儿?”,她有气无力地说。
“EOD原址没有改变,你去那里吧。”
“知道了……”
艾尔维嘉起身,径直走出了市长办公室。
房间里的灯亮了,将原本黑暗的一切照得通明。
屋子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兰达尔市委之一的马达拉姆,还有一个是副市长福布朗尼,刚才审问的人是马达拉姆,而福布朗尼是作为背后听众兼BOSS存在的。
“你有没有注意到,她的头发变色了。”,福布朗尼问。
马达拉姆:“会不会是她染过的?”
福布朗尼摇摇头道:“不不……,我对博朗先生的女儿还是有这点了解的,她鲜艳的红色一直是她的骄傲,她绝不会自己主动将其改变。”
马达拉姆疑惑地问:“您是说……是有什么东西造成了她头发颜色的改变?”
福布朗尼:“我不知道……总之这几天好好盯着她吧,她的嫌疑不小。”
“是!”
“对了,盯着北辰萱的暗线有什么消息没?”,福布朗尼问。
马达拉姆:“刚才传来的消息,北辰萱最近几日与父亲的关系很不融洽,现在已经准备离家出走来兰达尔了。”
“哦?有意思。”,福布朗尼笑笑,“随时观察她的动向,看看她到底会去哪。”
“是!”
……
-北京-
出租车司机技术很好,一路上不颠不簸,已经可以看到头上有刚起飞或者即将降落的巨大飞机滑过了。
透过车窗,望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时间好像变快了。快了让生命也苍老了,快了让思想也改变了,让人的信仰也不复存在了。
时间匆匆而过,就像大雨哗哗而落、大雪纷纷而下,一切精彩都在流动的过程里。在过程开始之前,没有人会在意挂在天空高处的雨和雪,也没有人体会到还没来的时间。在过程结束之后,没有人会关注地上的积水与融化的霜雪,也没有人能在时间过去后抓住时间。
“叮铃铃!”
手机响了,是北辰风发来的一条彩信。
是爸爸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所以特地发来的?可是为什么要用彩信的形式呢?
她将彩信打开,里面只有一张图片。
一张图片?那是什么?
离婚协议书!?
男方:北辰风
女方:李丽菲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爸爸妈妈要离婚,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一点征兆也没有。
眼泪瞬间决堤,将整张脸打湿,全身剧烈地颤抖着,仿佛置身万里无人的冰天雪地,狂风夹雪不断地吹拂。
是因为她不听话吗?因为她不听话爸妈就要离婚吗?
她的心痛得快掉下来,她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往外冒,喉咙深处也有一股股腥味,就像即将吐出鲜血。
她的头又昏又沉,就好像即将死去。
“师傅,停一下,放我下车。”
出租车司机本来还想问问为什么,可突然看着她惨白的脸,听着她紧促的呼吸,还以为她是什么病发作了,为了避免给自己招惹麻烦,于是送她去医院也免了,就地停车,放她下去。
北辰萱步履蹒跚地走了几步,然后无力地坐在马路边地围栏上。
妈妈的电话来了,也许是找不到她,担心她吧。
“萱萱,你跑到哪里去了,快回来啊,我都急死了!”,电话那头,传来李丽菲急切又焦虑的声音。
北辰萱声音有些沙哑,感觉喉咙很痛。
“回来,回哪儿?”
“当然是回家啊。”
“那里还是我家吗?”,北辰萱带着哭腔。
“你……你都知道了?你爸告诉你的?”
北辰萱:“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是不是因为我?”
“不是因为你,你回来我告诉你好吗?”
“不,我现在就要知道。”
电话那头的李丽菲沉默了一会,最终叹了一口气。
“你爸爸在外面有人了,那个年轻女孩肚子里已经怀上他的儿子了,我们的婚早在一个月前就离了,只是还没有决定你的归属。”
啊!?
就是因为这样,爸爸才对她那么凶的吗?
原来,他也是喜新厌旧的人啊!
其实她的归属早就决定了不是吗?她会跟着妈妈,而爸爸会和小三组成新的家庭,毕竟儿子都有了。
人都是这样的吗?
生活在繁华又颓糜的世界里,不管曾经是多么的正直坚定有信仰,最终都会在现实这无边无际的强大洪流中迷失,残存的意志只能永远被欲望压得无影无形,在欲望中愈发堕落。
她只不过是一个可怜人罢了,妈妈也是,爸爸同样也是。
有钱有地位,就可以安然在颓废的生活中肆意享乐吗?
很多人都这样想吧。
其实不是啊,总有一天,当享乐的人老去了,当享乐的人对所沉迷的乐也没有兴趣了,那时候他也许还有钱,也许还有地位,但是他曾经错失的一切就会还给他万般的孤独,无论是在身上,还是心里。
世界就是这样,灾厄永远公平的降临在每个人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