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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先天魔胎

狂风骤起,整个湖水仿佛全部都沸腾起来。然而任凭那巨浪滔天,湖中心的那一座高塔却始终坚如磐石,屹立不动。

不知何时,儒主已经消失在岸边,悄然站在了那座墨塔顶之上。此时此刻,那黑袍老人已经站起,抬头静静望着天空那汹涌澎湃的黑云,再看着半边身子浸在水中的苏安,眼中精光爆闪,异彩连连。

“有趣有趣,小子,你着实让老夫吃了一惊啊!”

黑袍老者哈哈大笑,右手轻轻一挥,袖袍震荡。这一刻,整个湖泊的河水腾空而起,如同一颗巨大而且透明的琥珀一般,直接飞到苍穹之上,然后猛然炸开。

狂风卷着河水,从天上轰然落下,恍若下了一场滂沱大雨。而让人更加惊讶的是,这些雨水落到半空中,仿佛受到什么特殊的力量牵引似的,相互交错连接,顷刻之间幻化成一道遮天蔽日的水幕,将这一方世界与外界完全隔绝开来。

抬手间移山倒海,这便是真正的大神通。

看着这由整整一湖河水幻化成的结界,儒主眼中闪过一丝震惊的神色,忍不住惊叹道:“前辈,此子引起的天罚,难道真的强大到必须用葵水幻界蒙蔽天机的程度吗?”

黑袍老者点点头,脸色有些凝重:“堪比小天劫!”

听到黑袍老者的话,儒主倒吸了一口凉气,脑海中情不自禁回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苏安的场景,心中一时感慨万千。

当年那场大雪,其实在那姓苏的老头儿发现这个孩子之前,他就已经见到了苏安。当他抱起尚是婴儿的苏安时,拉开襁褓,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那被几乎直接被劈开的胸膛,手段残忍,让他心惊胆战。

他细细查探了一番后,心中顿时怒火滔天。

这孩子本是先天道骨,天资之高,比起云梦仙子的雏凤也不妨多让。到底是哪个心肠歹毒之辈,竟然硬生生剖开他的胸膛,挖出他的道骨,在此之后,竟然还不满足,非要种下一枚魔种,让他忍受数十年的折磨。

魔种虽然能够暂时延续苏安的性命,但是却日夜吸取他的精血气神,侵蚀他的神智,此间痛楚,无法言语,生不如死。

当时儒主狠下心,就让这个婴儿在外面冻死罢了,死了一了百了。谁知道命运无常,他走之后,一位姓苏的杂役,却抱起这个命苦的婴儿。

接下来的十几年,姓苏杂役的默默病死,苏嫣然被白狼折磨至死。他亲眼看着这个孩子,他的脸庞由笑容变得悲伤,由悲伤变得寒冷,再由寒冷变得没有任何表情。

看着他背负着仇恨,忍辱负重,俊俏的脸庞变得漆黑,柔嫩的双手变得粗糙……

他只能叹息一声:这孩子活着简直造孽啊!

然而世界上有这样一种说法:暴雨之后,便是晴天!

这个苏安,撑过了这场小天劫,是不是真的就能苦尽甘来!

无数黑云层层叠在一起,相互笼罩盘旋,最后竟然变成一个巨大的漏斗形状的漩涡。漩涡之中一片漆黑,仿佛连光线都能吞噬,一股恐怖的威势,在其中缓缓凝聚。

然而任凭眼前一副天地崩塌的景象,孤舟前方的这位黑袍老者,始终面色平静。

“魔种霸道,老夫略有耳闻。传闻只要身中魔种不出一月,必会神识杂乱,变为只知杀戮的野兽。我当年第一眼看到此子时,便是有些惊讶,这苏安一介凡人,竟然能在魔种的侵蚀下,活了十六年,简直不可思议。

我教他那种法子,便是想让他学会制怒。老夫给了他十年,看看到最后,到底是魔种控制他,还是他控制魔种,没想到,短短六年,他竟然已经做到了如此地步,心性坚韧,简直可怕!”

“前辈,你认为此子能否撑过这场天罚?我看着他长大,就这么死去,岂不是可惜!”儒主叹息一声,问道。

黑袍老者皱了皱眉头,道:“九死一生,不过却并不是没有机会!”

“前辈,你的意思是?”儒主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先天魔胎!”黑袍老者点点头,似乎在对儒主说,也似乎在自言自语:“若是他真的成功了,老夫不介意收他为亲传弟子。儒释道三宗压我魔道千年,我岂能甘心。此子若是能被用心栽培,未必就不比三宗的那些天之骄子逊色!”

儒主微微点头,心中却是震惊万分。

他抬头望着那漆黑一片的苍穹,整个天幕仿佛都要被紫色天雷撕裂,整片湖底湿润的泥浆瞬间被高温蒸发,大片龟裂。

能成功吗?

惶惶天威,何其浩荡。他自认为自己身临其境,绝对是十死无生,小小一个钦天宫杂役,该怎么挺过去。

“来了!”黑袍老者一声惊呼,天空之上,一到紫色雷霆,轰然落下。

茫茫天空,穹顶之下。

苏安捂着胸口,单膝跪地,胸膛那漆黑的伤口全部裂开,大片的鲜血从中汹涌而出,将他瞬间染成一个血人。

狂风咆哮,发簪瞬间崩断,一头长发随风飞舞,如疯如魔。

苏安松开双手,慢慢从地上站起,抬头看着那雷霆汹涌的天空,发出一声如同野兽一般的咆哮。

积蓄十九年的怨气,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无数圣贤劝诫世人,要一心向善,以德报怨,方为正途!

忠,孝,义,礼,人之本性,治国之本。

然而此时此刻,苏安却想问,这些信义教条,可能让自己的姐姐重新活过来?可能让那白狼得到真正的惩罚?

若是世人真的信奉这些,自己的亲生父母是否就不会抛弃自己?自己体内是否就不会被人种下魔种,忍受十九年煎熬?那白狼,是否就不会下此毒手?

放屁!

所谓仁义,皆是谎言,都是那些高高再上的人们,套在世人身上的枷锁。

苏安举手双手,张开五抓,嘶声哭嚎:“凡人无道,我便斩之!士子无道,我便斩之!帝王无道,我便斩之!仙佛无道,我便斩之!苍天无道,我便斩之!”

如此誓言,简直大逆不道!

整个天穹仿佛都震怒了,数道九尺天雷如同巨龙一样,从天而降,轰然砸在苏安身上。雷霆汹涌,整个谷底,瞬间变成一片天雷的海洋。

看着苏安的身体消失在天雷之中,儒主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刻,一道黑色的光芒冲天而起。汹涌的雷霆仿佛被什么强大的力量推动,向着四周快速散开。

只见孤土之上,十六岁的少年郎,双眼紧闭,身上无数紫色符文密密麻麻。在他身后,一道山岳般巨大的黑影静静站立,如同魔神,静静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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