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保送二重天的这三十个学子皆都交齐,第二天,绝大部分的意向结果都已出来,苏安唯一的好友沙墨更是再次引起轰动,龙虎山,小雷音寺还有稷下学宫三大宗门竟全都看中了他,为了沙墨的归属,三方势力的来人更是大吵了一架,不过最终还是财大气粗的稷下学宫下了血本,用那儒道至宝“春秋笔”打动了沙墨,这才结束了这场纷争。
第三日清晨,三十位学子中,二十九名都已经有了门派的归属,唯独剩下苏安,没有任何动静,原本平静的钦天宫内渐渐开始有了流言,那些对苏安抱有敌意的人,终于找到了攻击的借口。
第四日,依旧没有动静。
苏安终于坐不住了,他拼死拼活,历经千辛万苦,这才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就算那莲花洞对他无感,这茫茫二重天这么多门派,难道就没一个看得上他的。
心中暗骂自己鬼迷心窍的苏安不去管路上那些嗤笑嘲讽的眼神,一路小跑,跑到了管理钦天宫上下一切事物的朝阳殿内。
然而等苏安进了大门,这偌大的朝阳殿,别说是执事了,就连一个穿着灰色麻袍的杂役都没有。纵观这大殿上下,只有一名身穿青色道袍温文尔雅的青年坐在中央,身旁站着一位身材魁梧的女子,身前,摆着一张棋盘,棋盘上,黑白分明,黑子白子相互交织在一起,错综复杂,好似两军交战,杀的黑天昏地,难分难解。
淡淡看了一眼神色焦急的苏安,儒雅青年微微一笑,道:“那位小哥,陪我杀上一局,如何?”
心有不甘的苏安哪有心情去下棋,更别说他根本就不懂这个玩意,转首骂了一句“神经病”,接着再次冲上了朝阳殿的二楼。
莫名其妙被苏安一通骂的青年哭笑不得,回头看着那始终面无表情的女子,喃喃道:“虎璞,看来我这小师弟,和东黎那丫头一样,是个喜欢惹事生非的活宝啊!”
长相粗犷如同男人一般的女子沉声道:“公子,大师兄传信说这苏安便是命中注定的第七洞洞主,想来是不会错的!”
青年只是叹了一口气,神色颇有些无可奈何:“大师兄的话我倒并非不信,只是这苏安生有反骨,天生就不是个安份的主,我莲花洞有三师兄,六师妹这两人,就已经够我头痛的了,这又来一个苏安,日后我的日子,那可真是!”
不解风情的虎璞淡淡说道:“大师兄说过,能者多劳!”
“你!”儒雅青年被气的岔了一口气,心中转念一想这虎璞七窍未通,心思简单,便只能叹息一声,暗自心疼自己命途多舛。
“砰砰砰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人都没找到的苏安黑着脸,一屁股坐到青年对面,猛得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骂道:“真是活见鬼了,朝阳殿上上下下,别说是人,连个畜生都没有,你说怪不怪。妈的算了,你不是说要下棋的吗,小爷我正好闲着没事,便陪你下一局,事先说好,围棋我一窍不通,只懂“五子”,爱来不来!”
儒雅青年脸上肌肉一阵抽搐,就连那七窍未通的虎璞,听着苏安这番话,脸上竟也露出一抹怪异的表情。
“五子便五子,大俗便是大雅,也是极好的!”儒雅青年猛地咳嗽了两声,将棋子重新整理好,向苏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安也不客气,拿起黑子,便在棋盘上随意落了下去。只可惜苏安本就棋力平平,更何况他现在心中烦躁,哪有下棋的心思,纯粹只是发泄,不一会儿便被青年杀的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棋盘也失意的苏安把手中黑子往桌上一扔,骂骂咧咧道:“连这****的棋子都和小爷我作对,不玩了!”
儒雅青年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绣袍一挥,桌上的棋盘眨眼就消失不见。见着这神奇的一幕,苏安顿时惊奇万分,心想着这人他好像从来没见过,到底是从哪冒出来来的神仙人物。
儒雅青年只是静静盯着苏安,问道:“你便是那三道意愿,只填了我莲花洞的苏安!”
苏安面色顿时一变,脸上一阵红白。
听此人的语气,莫不成,他便是此次莲花洞下界来的引路人。
天杀的,你好歹给个提示啊,一声不吭把所有朝阳殿的人都支走,就单纯为了试探他一下,不带这么玩人的吧。
苏安的脸色一阵变幻,刚刚还是阴云密布,眨眼之后,便如阳春白雪,变脸之快,让青年连连惊叹。
“原来是莲花洞的师兄啊,怎么不早说呢,都是自家人吗,搞这些虚虚实实的东西多不好。要不今晚翠竹轩,我做东,师兄何不赏个脸,让师弟我略表一下地主之谊!”
似乎已经开始有些习惯了苏安的不要脸,儒雅青年只当这话如杨柳清风,左耳进,右耳出,淡淡道:“苏安,你虽想入我莲花洞,但你对我莲花洞,可曾有过半分了解?”
苏安摇摇头,略有些尴尬。
说实话,他之所以填这莲花洞,也只是因为当时云梦仙子信中一两句话,他一时热血上涌,这才填了这莲花洞,如若不然,苏安只会选择那称霸二重天的四大道统,怎么留意这个名不经传的一流门派。
一点小小的心思,再加上时间上的局限,苏安也就没能去好好打听一下这莲花洞的相关情报,对这个宗门好好了解一番。
似乎没料到苏波这么直白,青年微微一愣,再怎么风轻云淡的心也忍不住一阵气血上涌,咬牙切齿道:“既然不知道,那你听好。我莲花洞自立宗以来已有三千年,百年前我莲花洞最后一任宗主坐化后,便留下遗训,莲花洞共有天,地,玄,黄,人,妖,魔三洞,自此以后,莲花洞便只收七位弟子,七子齐全,莲花洞便自封山门,永不出世!”
“只收七个,这莲花洞可真够奇葩的?”苏安撇了撇嘴,一点也不客气道。
儒雅青年眉毛一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接着道:“百年来,莲花七洞已有六位洞主,只差“魔”这一洞,便功德圆满。苏安,你运气不错,经过我莲花洞上下商议,觉得你很适合成为这第七位弟子,如果你没什么意见的话,明日就可以随我一起回二重天,拜入莲花洞了!”
这就好了!
听着青年这番话,苏安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总觉得这人语气怪怪的,不像是来收弟子的,倒是有点像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过了这村,这就没这店了!”
儒雅青年在一旁轻声低语道。
被青年话一激,本就被这事弄的心神不宁的苏安,终于把心一横,心想算了,莲花洞好歹是个一流宗门,再怎么奇葩,也总比没有宗门要自己的强。
“明天不行,等我四天如何,四天后,我便和你们回莲花洞!”苏安说道。
“不行,这不合规矩!”虎璞刚准备出声拒绝,却被青年伸手阻止。
儒雅青年微微一笑,大度道:“无妨,我们不急于一时,那就四天后,我们再启程回宗!”
“多谢!”苏安真诚感谢一声,便不再多留,快步离开这朝阳殿。
等苏安身影消失在台阶尽头,心有疑惑的虎璞问道:“公子,按照规定,各大宗门明日就得回二重天,为何你要坏了规矩?”
这被虎璞尊称为公子的青年微微一笑,起身走到朝阳殿门口,举目眺望,静静看着驻扎在太安城外的三千赤焰军和那五百随行大臣,喃喃道:“他心有牵挂,若是就这么回二重天,总显得我莲花洞太过不近人情,四天时间于你我不过弹指一瞬,就让他了却了这段心愿又有何妨!”
……
四天后,云梦仙子出阁的大日子。
钦天宫外,三千赤焰军浩浩荡荡,火红色的铠甲汇聚在一起,恍若一道沧澜巨龙,横卧于大地之上。朝中大臣排于前列,脸上喜气洋洋,神色尊敬,恭迎雀帝妃子。
宫门内,除去那早已离开的二十九名纳入宗门的学子和苏安外,其他所有学生,老师,杂役,全部到齐,所有人神色紧张又期待,脑中幻想着,那披上新娘大红袍的云梦仙子,究竟是何等绝代风华。
正午二时,烈日高悬,正是天上地下阳气最盛的时段,邪魔鬼祟,皆藏于暗处,不敢遁形。
赤焰军中,一声长啸,只见一身着血色铠甲的将军冲天而起,踏于虚空之上,一步一步,走到那高耸的凤凰阁之上,双手抱膝,嬉笑道:“杨姑娘,时辰已到,快快出来,随我们回宫吧!”
久久没有回应。
将军脸色稍微有些阴沉,再次喊了一声:“杨姑娘!”
然而在这一刻,凤凰阁的阁顶豁然炸开,这将军面色骤然一变,只见有四道身影如同闪电一般从阁中冲天而起,于苍天一声长啸,四道赤色匹练,以雷霆万钧之势,轰然砸在那将军身上。
先前仍威风凛凛的赤焰军大将,惨叫一声,血色铠甲寸寸龟裂,身子倒飞而回,流星一般径直落入赤焰军中,生死不知。
众人哗然。
一名身着紫色官服的大臣走出阵中,指着那高高在上的凤凰阁,愤然骂道:“杨玉环,你什么意思,莫不是想抗旨不成?”
房门缓缓推开,一身白衣飘飘的云梦仙子,牵着丫鬟“小莲”的手,慢慢从房中走出,低头淡淡看了所有人一眼,微微一笑,天地万物顿时黯然失色。
“回去告诉你们皇上,就说我杨玉环,不嫁了!”
一声凤啼,清脆嘹亮。
亘古以来,一直被天地规则所隔绝的下三重天,竟被这凤啼之声,一语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