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十人合抱只粗的大树之下,徐东黎咬紧嘴唇,面色紧张,二他身旁那位沙老大,却是看的异彩连连。他经营北部地下势力这么多年,由他亲手培养的各类杀手早就让各大势力闻风丧胆,因此,他也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刚刚苏安与儒门圣子那一番交手,看似眼花缭乱,但落在他眼中,却多了几分旁人读不出的味道。
从本质上来说,苏安的实力其实比这位儒门圣子要差很多,因此队此早就心知肚明的苏安,在一开始便先声夺人,率先攻击。只不过苏安的想法是好,但儒门圣子身为稷下学宫第一人,自然有他的不凡之处,面对苏安的突袭,他在短短一瞬间便做出反应,将苏安重创,只不过在苏安被他打飞的一瞬间,苏安却趁势反击,一剑将他重创。
关键就是在这一点,在沙老大看来,苏安之前所有的动作,实际上都是为了这一刻做准备。苏安打从一开始,就抱着以伤换伤的打法,他硬接了儒门圣子一脚,只为了抓住圣子攻击后这短暂的防御空档,所有的这一切看似没有意义,只不过仔细想来,虽然同样是重伤,但圣子一脚震伤了苏安的脏腑,但也就仅此而已,而苏安那一剑不仅重创了圣子,残余的剑气依旧如影随形,时刻侵蚀着他的身体,而且除去肉体伤的伤害,对于圣子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来说,心灵上的打击,才是最致命的。
脑海中不断盘算着这所有的细节,沙老大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苏安的眼神,也就愈加的敬佩与恭敬。
他在凡尘待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好人坏人恶人装腔作势之人,他皆一笑而过,唯独这等如同毒蛇一般的人,让他最为忌惮。
想到这里,沙老大略微沉吟,淡淡道:“好不容易拖到了如此局面,想必七洞主是不会继续和他纠缠下去的,下一招,应该就分生死了!”
骆驼林下,大片的树木在二人的激战之中,尽数倒塌。茫茫天地间,除了雷声与雨声,死寂一片,修士争斗,毁天灭地,不知道有多少生灵,被殃及池鱼。
苏安深吸一口气,手持太上忘情,从地上缓缓站起。此时此刻,他静立于远方,双眼微闭,阿鼻三剑于他脑海之中不断闪过。天地之间,一股森然剑气冲天而起,在这刹那间,惶惶天地之间,满天风雨为之一顿。
在苏安正面方向,儒生圣子左手捂着伤口,脸色色凝重,心中,却已经被无尽的怒火与羞愧所充满。他从出生到现在,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被人仰望的存在,对他而言,整个世界,只有他乃当之无愧的天之宠儿,其他人,注定会成为他的踏脚石。然而现在,一个一月前被他随手碾压的蝼蚁,此时此刻,竟然自己感受到死亡的危险,这对他而言,是羞辱,是嘲笑,是这茫茫苍穹,给予他的最大惩罚。
淡淡看着眼前这位衣衫褴褛的圣子,苏安强忍着体内激荡的灵力,嗤笑道:“从善如登,从恶如崩。你们儒家有些话,仔细揣摩,却是有着大道理。只可惜你身为堂堂圣子,却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殊不知天下武途,皆一步一个脚印,方能登顶,哪有一蹴而就,一味依靠外力,看似高高在上,实则空中楼阁,没有相应的心性匹配,万丈高楼起的很快,但倒下,也只需一瞬间!”
儒门圣子狰狞怒道:“就凭你也配和我说大道理!”
苏安摇摇头,轻声低喃:“只是让你死个明白罢了!”
话音刚落,苏安抬起右臂,手中长剑直指前方,深吸一口气,凝聚许久的灵力终于不再压制,轰然爆发。
.“春雷!”“惊蛰!”“无间!”
三声大喝,刹那间,三道惊天剑芒从太上忘情中冲天而起,大雨磅礴之下,一股凛冽的剑气以苏安为中心,朝着前方扇形方向轰然散开。短短一瞬,苏安以北,所有的树木皆低头弯腰,然后轰然折断。
儒门圣子哈哈大笑,张开双手,一道浓郁的青色光芒自他身上扩散开来。他失声怒吼:“河图锦绣,以镇山河!”
六道巨大的锻绣从他身上腾空而起,遮天蔽日,将那三道剑气包裹于其中。只不过在这六段锦绣罩下的瞬间,三道剑气轰然散开,化成无穷无尽的细小剑雨,恍若那三生竹海中所有翠竹拔地而起般,源源不断的朝着其上疯狂撞去。
大风起炸雷。
儒门圣子脸色苍白,心中早就已经被震惊的无以复加。河图洛书乃是他最后的底牌,他怎么都想不到,这等蝼蚁的剑道修为,竟强横到如此地步,只是三剑而已,竟愣是让他的河图洛书,几近崩溃。
苏安手持长剑,咬紧牙关,强行压下身上传来的阵阵刺痛,身影一闪而逝。
满天剑气之下,六道黑白相间的六段锦,已经有了丝丝裂缝。儒门圣子疯狂催动灵气,河图洛书鼓荡不已,最后在濒临崩溃边缘,终于将这茫茫剑气挡下。
然而方他刚刚松了一口的时候,他只感觉胸口一凉,他缓缓低头,然后看见一道锋利的剑尖,从他胸口之上缓缓穿出,将他的整个心脏,全部洞穿。
“这也是障眼法!”他缓缓转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身后的这位年青人,双目赤血:“你费劲心思,几乎倾巢而出,就为了这一剑?”
苏安摇摇头,却没有说话。
阿鼻三剑,剑势磅礴,以前的他一直只是简单的挥出这三剑,画虎不成反类犬,终究是走了弯路。直到求道塔中顿悟,小妮子送剑,苏安方才恍然大悟,这阿鼻三剑虽然依他剑意而创,但终究不可能完全契合,他必须将他的剑意与这三剑融会贯通,方能彻底登堂入世。
因此,阿鼻三剑,多了一剑。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
前三剑,是青蛇的獠牙。最后一剑,便是毒馕中的毒液。
天地之间,一道惊雷炸响。
稷下学宫之上,吕长生内心猛然一紧。他茫然抬头,看着天空,这么一刻,早就衰落多年的天人感应,如同倦鸟归巢一般,疯狂的涌进他的体内,然而感受着身体的变化,这位稷下学宫宗主却是不辈不喜,只是目光呆滞的看着远方,看着气运消散的稷下学宫,看着人世间疾风骤雨,眼中的平静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心灰意冷,还有一抹疯狂。
百年准备,三十年经营。
今日之后,一切化为飞烟,沦为笑谈。
修身在正其心。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吕长生脑海中走马观花,上代宗主临死前的叮咛嘱咐,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
“我败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只见他七窍流血,却神情自若得将双手张开。
在他下方,整片湖水以他为圆心,朝着四面八方层层炸起。
那一瞬间,满天黑云轰然消散,一缕金光,从苍穹之上,直射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