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主走了,帮苏安安排好一切后,就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回到钦天宫,苏安原先住的地方已经被彻底清空,钦天宫的管事给他送来了一套普通弟子的服装,再给他安排了一间独立的套房,看着干净整洁的的房间,再盯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苏安构筑了整整六年牢不可破的心墙,在这一刻轰然崩塌。苏老头临终前,散着霉味的病榻上那不舍和担忧的眼神,还有记忆深处,苏嫣然那始终灿烂如烟花的笑容,一幕一幕,走马观花,苏安鼻子发酸,哽咽道:“爷爷,姐姐,你们看,小安子出息了!”
……
苏安出名了,整个钦天宫学子现在谈论的,就是他的名字。
谁会想到呢?
先是洛千秋之死,而后是录入学籍,最后直接破格参加练武大会!
短短数天的时间,苏安完成了从麻雀到凤凰般质的飞跃,别人说不定一辈子都无法完成的事,苏安却是轻轻一跳,在所有人根本还未反应过来时,就站到了所有人的前面。
面对钦天宫如此诡异的动作,当然有学生不服。他们可以不管洛千秋的死究竟有什么隐情,他们也可以忍苏安一介杂役成了钦天宫的在籍学生,但是对于这参加练武大会的资格,他们忍不了,因为这练武大会,关系着所有学生保送二重天的机会。
若真为天之骄子,拥有参加练武大会的资格,为前途命运博一线生机,学生们虽然也会羡慕妒忌,但内心深处却也会认为理所应当。
而这苏安,小小一杂役,他有什么资格,何德何能?
当不满积蓄到一定程度,这股风波渐渐由议论变为实质的行动,开始有自诩天才的学子上门挑战。面对这些被嫉妒蒙蔽了双眼的挑战者,苏安是来者不拒,如今他已入武夫一品,实力放眼整个钦天宫已算是拔尖,唯一可惜的便是《破军拳》尚未熟练,这些送上门来的陪练,苏安怎能拒绝。
破军拳始于战场杀阵之中,讲究的是杀敌破军之法,大开大合,威猛霸道。苏安不求短时间内学会整套拳法,但他只学一式,当杂役这么多年,苏安深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因为这一切对他而言都来之不易,所以相比较那些在武道一途上顺风顺水的武道天才,苏安这才多了几分年轻人没有的耐心与恒心。
第一日有十人挑战,苏安刻意引动体内灵力,单以“开疆式”与众人对敌,苦战半日,十人皆败。
第二日,五十名修为快入武品的天骄聚众而来,苏安依旧压制体内灵力,单以肉身对敌,轮番战斗,虽伤横累累,但“开疆”一式却愈发圆满,开阖间如有风雷之势,霸道绝伦,战至最后,拳势已与苏安融为一体,泼水不进,无人是其一合之敌。
后两日,再无人上门挑战,苏安精心修炼,魔胎蛰伏不出,境界虽无半分浮动,但体内灵力却愈加精纯浑厚,涌动之间,似有潮汐之声,恍若江河澎湃,连绵不绝。
第五日,钦天宫一位绝顶天才,练武大会榜上有名者杨千年出关挑战,放言一招之内取苏安性命,还洛千秋一个公道。苏安不再压制修为,灵力喷涌而出,开疆一式若万马奔驰,杨千年丹田破碎,修为尽废。自此,钦天宫上下三千学子皆静默无声,内心叹服。
……
自从苏安的名声在钦天宫甚嚣直上,涴洗房,御膳房,原本那些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领班管事,不管是曾经为难于苏安的,或是对苏安施了几分小恩小惠的,皆带着礼品上门拜访,前者是担心苏安报复,后者,则是想攀上钦天宫学生这根高枝。面对这些各怀心思的人,苏安没有把任何人拒之门外,有些有过一点交情的,苏安甚至会亲陪他们浅尝几杯,寒暄片刻。
这么多年来,苏安见多了原本在钦天宫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贵人转眼跌落凡尘的悲哀,也见识过这些挣扎在底层小人物的可怕,没摆出盛气临人的样子,以平常心与他们交谈,言谈举止,仍是当年那个彬彬有礼,为人低调的青平房小厮。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苏安怎么也没想到,前几日轮番大战,让整个钦天宫学子现在看到自己皆畏之如虎,反倒是在这些最底层的杂役中,竟落得一个好名声。最明显的便是,原本那些不可一世的丫鬟婢女如今看到他,皆是神色娇羞,媚眼传情,有些胆大的甚至偶尔还到苏安的房间稍作片刻,轻衫半褪,柔腻的肌肤不经意触碰到苏安的身体,惹得苏安欲火升腾,差点没忍住就这么破了整整十六年的童子之身。
离练武大会最后一星期,苏安闭门谢客,安心修炼。对苏安而言,练武大会是他鲤鱼跃龙门的唯一机会,十六年的时光都熬过来了,惶惶天威都不曾奈何得了他,他又怎能在这小小的练武大会上折戟沉沙。
入夜,苏安洗尽身体盘膝而坐,心中默念“清心咒”。这几日修炼“歃血心法”,苏安体内嗜血之意汹涌澎湃,先天魔胎蠢蠢欲动,若不是苏安意志力强大,勉强压制,恐怕今夜说不定就有人殒命于他的拳下。
魔道功法本就是这样,狂暴血腥,虽威力强横,修炼进度也一日千里,但太过于极端,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沦为只只杀戮的魔物,因此魔道一脉虽统治整个九重天长达万年之久,但最终还是渐渐衰败,不可挽回的颓势,而相比较柔和中正的儒释道三家却日渐兴盛,终压过魔道一头。
普通魔道功法尚且如此,曾为魔道至宝的“歃血心法”便更毋庸多言,体有戾气而生的魔胎,非人血不能哺育,天下之下,能承受的住其戾气侵蚀的人寥寥无几。苏安虽在十万大山中大肆屠戮一番,但终究不过一些没有神智的畜生野兽,只能他心中嗜血的情绪稍缓几分,想要彻底消除隐患,还远远不够。
一遍《清心咒》念完,苏安暴躁的心稍稍缓和几分。转头看着窗外,夜色下,一轮圆月仿佛触手可及,清冷的月光洒落大地,为整个太安城笼上一层银装。
突然没有了胸口伤疤那挖心剖骨的痛苦,苏安竟有些不适应,恍然不觉,这样的痛楚他已经忍受了整整十六年。
思绪渐渐飘远,不知什么时候,苏安忽然想起那天儒主和自己说的话,说云梦仙子体内有凤凰真血,天生与他体内的先天魔胎相生相克,若是不想不死不休,便只有结为道侣,阴阳交合。
当时苏安摇头不敢,现在想起,不知怎么回事,内心深处,却有一股异样的情愫暗暗涌动。
那捏着一文钱的芊芊玉手。
那恍若风吟的轻声细语。
那清淡醉人的阵阵体香。
还有那微微蹙眉,转身离去的绝代风华!
殊不知心境已经悄然变化的苏安微微一笑,低声骂道:“******,老子而你无冤无仇,怎么的就得不死不休。什么狗屁雏凤,什么狗屁仙子,有本事咋们到床上大战三百回合,看看究竟是你这所谓云梦仙子厉害,还是我这小小杂役更胜一筹?”
先天魔胎低吼一声,黑色的魔气喷薄而出,环绕于周遭,威武霸道。
闺房内,醉人的琴声戛然而止,只见云梦身前古琴的琴弦已然崩断,食指上有一道细长的口子,罂红的鲜血从指尖滑落,一滴一滴落在这名贵的古琴之上。
曾让雀帝如痴如醉,曾让整个三重天的男人朝思暮想的仙子,此时此刻却脸色桃红,恨恨得看着天空,满是杀气的眼中不经意间闪过一丝羞怒,低声骂道:“淫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