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内蒙古呼伦贝尔大草原正是一年中最美丽的时候,茫茫草原变成了花的海洋,而且这个时候还没有草原上最令人头疼的蚊子,实在是太美了。
一辆满是泥泞的越野车在花海中追逐着马群,站在打开的天窗里穿着户外冲锋衣的陆仁甲端着一架单方相机,一边噼里啪啦按着快门,一边指挥开车的林晓峰往左或是往右。
车里还有两个人,三十多岁比陆仁甲还黑还显老的胖子叫老赖,是陆仁甲和林晓峰共同的朋友,也是林晓峰不在时陆仁甲经常下刀子靠吃靠喝的“肥羊”,这一次负责导游和吃喝顾问。老赖的父亲叫赖月发,外号赖花子,是跟林老头一块背着背麻袋片到岭河讨生活的,后来也开了个小煤窑。那些年煤炭不景气只能到处借钱花,所以得了那个外号。前几年得癌症死了。老赖就把自己的井口卖给了林家,倒也是吃喝不愁。
另一个叫吕萍萍,就很有意思了。性别女爱好据说也是女。是陆仁甲和林晓峰的同学和“好哥儿们”。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她就是当初导致林晓峰挨打最后患上恋爱恐惧症的初中绯闻女友。据说也正是因为那一次非常不成功的洗衣要求被拒绝后,她才改变了性取向。她家是岭河下面望江县城的。
岭河无河,望江无江,最可能抢走你女朋友的小伙伴不一定是鼻涕男,也有可能是百合女。从林晓峰把夏语诺接到岭河,这货就千方百计想看看林大少的菜到底长得多水嫩。因此俩人一合计就把她给带上了,宁愿让她祸害草原上的卓玛,也绝不能给她送自己绿帽子的机会。
四个人到了草原这一撒欢就是大半个月,天天烤全羊,顿顿马奶酒。一个个闻上去就跟从羊圈里拉出来的。即便这样也没觉得玩够,特别是陆仁甲吃喝有人供着,想骑马骑马,想骑羊……牧民不让骑,就算喝多了也不让骑。要想骑那边有半截烂木头随着你便的骑。
他们是乐不思蜀了,家里可是都要闹上天了,告状的电话一天十几个都要把林老爷子烦死了。高尔夫也打不好,二人转也听不消停,一股脑跑去了海南钓鱼。于是那些人才想起来还有个去内蒙考察露天矿的太子爷。
********有煤吗?这陆仁甲和林晓峰可不知道,不过陆仁甲知道这离满洲里近,那可是口岸啊,欧亚大陆桥的桥头堡,那对面过来的毛妹可是海了去了。要是不去考察一下都对不起自己生这一回!都说毛妹开放,最喜欢裸晒太阳浴……
不过这个算盘倒是打错了,国情不同嘛,就算漂亮的毛妹子们想一展身材,这东西方观念也绝对不可能允许,再说了就这气温?白天零上十一二度,晚上可能降到零度,就算是再强悍的民族也不可能在这种天气里日光浴吧。不过满大街薄羽绒服勾勒出的那一具具凹凸有致的好身材,还是让四个家伙鼻血直喷,口水直流。
晚上在宾馆痛痛快快洗了一个热水澡,林晓峰才打开关了两个礼拜的电话,光短信就上百条,全是找他的。好吧,看来也差不多该回去收拾烂摊子了。
不说林晓峰怎么跟那些叔叔大爷们说好话,拍胸脯收拾烂摊子。陆仁甲这里却遇到了麻烦,很大的麻烦。新来的麻杆的出纳员死活不给他报销那一摞子油费、餐费、过路费条子。说是新的财务制度明确了,只能是夏总的签字才好使。
“妹妹,你知道咱们营业执照上法人是谁不?”
出纳妹子点了点头。
“那你看清楚给我签字的是谁不?”
这妹子有点了点头。
“那总经理签字的票子凭啥不给报啊?”
妹子两只眼睛翻了翻,给他一个大白眼。“都告诉你好几遍了,新的财务制度规定没有夏总签字的票子就是不能报!”
“喂这位姑娘,你搞清楚了,夏总只是副总!林总才是总经理,一把手知道不?难道一把手!老板的签字都不好使吗?”
小丫头对他做了一个鬼脸:“不好意思陆主席,夏总主管财务,我们只听夏总的,你还是找夏总签一下吧,只要夏总签了我肯定一分不少的给你报销了。”
“陆主席……?”
一抬头看到出纳办公桌后面新挂上的领导责任分工图,上面在领导班子最末的位置写着:工会主席陆仁甲,分管职工福利、计划生育及妇女工作……
拿着那堆票子无可奈何地跑到林晓峰的办公室,林晓峰正满脸沮丧地坐在那里唉声叹气,这一次夏语诺下手太狠了。手里握着一大堆那些蛀虫们吃里扒外占公司便宜的证据,愣是逼着那些人主动辞职并写下了认罪书,别说再聘回来,一看是公司电话吓得都不敢接。
已经有不少老人要求离开了,就连董叔也打算退了老爷子给自己的股份,回家颐养天年,他才五十多好不好?颐养天年咋想出来的,现在下面各个井口更是人心浮动,掘进量已经下降了百分之四十,更狠的是那些打算离开的人更是煽动越来越多的人离开。
把票子往林晓峰桌子上一扔,反正也是林晓峰花的钱,报不报销都是他家的。这事老爷子不可能不知道,他老人家躲到乌龟壳里,那就是想看林晓峰和夏语诺怎么解决,自己胡出主意算怎么一回事儿,都负责计划生育和妇女工作了。你妹的公司女生统共不到十个还包括夏语诺、香水娜,财务的胖牛和瘦妞以及环卫大婶和食堂大妈……
看着陆仁甲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林晓峰靠了过来,把那摞发票塞进他手里,“解决董叔叔的事,只要他不走那些工人也走不了几个。我这就给语诺打电话报销的钱都归你,差不多三、四万呢,不少了。”
陆仁甲斜着眼睛看了看他,把发票拿在手里转身向门外走去,刚迈出门口连忙回过身用手点着林晓峰:“马上打电话!”
啪!夏语诺把几张材料丢在陆仁甲的面前,并把陆仁甲递过来的报销凭证丢到办公桌旁的纸篓里:“你带着林晓峰无假旷工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不过这个月要扣半个月工资。”
“纳尼?”
“别蒙我了,听说你们在********大草原玩得挺嗨,还带了一个女的。自己裤子后面一片黄还有心思给别人擦屁股,真不知道你们男人都是怎么想的。关于老董我同意他离开,至于退股先让他把吞进去的吐出来再吧。”
听到这陆仁甲才把那份材料拿起来仔细看,原来老董这几年利用自己分管生产而林老爷子又不经常回来的机会,把矿上的设备通通用高于市场价格换了一遍,最可恨的是新换设备的编号居然与矿产局原来登记的设备编号一样,买设备的钱只不过在外面走了一圈就进了老董的腰包,设备还是原来的设备。就这一项就好几百万,那些设备发票全是伪造了。
“你以为就这些吗?日常设备维护成本是同类煤矿的好几倍,更不用说把高价煤当成低价煤出售,而且授意下面的井长瞒报产量,把多出来的煤私自出售!这已经不是小事了,我没把他交到检察院已经算对得起他这些年为公司出的力了。知道他儿子开什么车吗?宝马!我才坐奥迪……”
陆仁甲垂头丧气地站了起来,他知道那些公司老人一定会手脚不干净的,换成是他也一样,凭什么一起出生入死,起早贪黑创下这份家业后,只能老林家吃肉而自己喝汤,但是他没想到下手会这么黑,这已经不是占小便宜了的问题了。
前脚刚迈出门口,夏语诺在后面叫住了他。从纸篓里把报销凭证重新捡了出来,刷刷写上自己的名字扔给陆仁甲:“下不为例,我希望你帮我把工人的事解决好,你现在是工会主席,理应归你负责。另外帮我劝劝晓峰哥哥,关于老董也是林伯伯的意思。”
嗯?签了!吓死小爷了,还以为报销的事黄了呢!老董?老董关我什么事,他又不是我大爷,又没给我买宝马车开。
“哦了夏总,我一定办好。”乐颠颠地跑去找财务的瘦妞去了,至于那边等得心急火燎的林晓峰,反正老董离开是一定的了,谁也保不住他没听说是林老爷子的意思嘛,还是先把钱报出来,放自己包里稳妥。
美滋滋地揣着钱,回到林晓峰那,把手里的材料往他面前一丢:“留不住了,你爹的意思,我有事得去一趟银行,先走了。”就要往外溜。
“等等!我不抢你钱。”林晓峰看都不看那份材料,喊住了要往外走的陆仁甲。“你是不是在夏语诺那接下了安抚工人的活?”
“活儿?啥活?我擦!安抚工人……”
陆仁甲狠狠锤了自己脑袋两下,光顾着寻思报销签字了,倒忽略了夏语诺那个贼丫头给自己挖了那么大一个坑。
“你好好想想怎么办吧,刚才老爷子给我来电话了,要是工人都走了兄弟我也留不住你了,好自为之吧。”
“林晓峰!你……不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