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黑点不可怕,可怕的是不但黑,还有凝固一切的静,和紧随而来的未知。
由于视觉突然失效,听觉会变得更敏锐,猝不及防的死寂袭来,让秦锐随即恍然大悟,祝老为啥要先打气。
“咚……咚……咚……”
一阵诡异的声音传来,声源居然在秦锐体内。
原来几十米地下,隔音效果出奇好,好得让人喘不上气。
那擂鼓声其实是心跳声,还有拉风箱的呼吸声,敏锐的他甚至隐隐听见,血流与血管的摩擦声……
静,死静,寂静……
除了他体内有声音,石室像坟墓般死寂。
黑暗死寂,世界远离……静到极点的环境,简直会把人逼疯!
“没声音又没光的环境,居然比什么音效都恐怖……”
秦锐不单被黑暗淹没,同时也被孤独淹没。他还从没经历过这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一种让灵魂都颤栗,无依无靠的挫败感。
才过去两分钟,不!也许是一分钟,秦锐就受不了了。期间他几次伸手,想点燃蜡烛,又强行忍住。
一夜时间很漫长,半根蜡烛真不够,他如禁不起考验,谈什么帝师传承?
“不要慌……我一定能行……没什么好怕的……”
一遍遍给自己打气,连续使用深呼吸法,秦锐最终坚持下来。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先跳出三界五行,再尝试天人感应,进而实现天人合一。
以前我没有类似感悟,是只缘身在此山中,祝老安排我来静室,难道本意因为这个?”
勉强定住心神后,秦锐惊喜地发现,痛苦与折磨没白挨,一丝明悟已悄然出现,忙准备全身心投入。
然而事情没那么简单,当黑暗和死寂刚被克服,秦锐准备奋起雄心开始,迎接神秘祝由传承时。他失去一滴精血变虚弱,还有刻入脑海的《阴符经》,都趁此时机一齐发作。
他只感觉一阵恍惚,那可怕的深渊引力,与急切的仙界召唤,又莫名其妙地出现。
同时他脑海里的经文,像被激发变得更深刻,似乎想冲破他的眉心,与外界的幻象相呼应,让他的眉心阵阵发紧。
这三种力量不相上下,全部集中在秦锐身上,好像有某种内在联系。
要命是随着时间推移,它们对秦锐的影响,正不知不觉中变强。
起先秦锐还不觉得,慢慢的形势开始不妙,当第一轮疼痛袭来后,三股力量撕扯越发明显,并一波波地快速增强。
最后他感觉自己的身子,竟像陷入可怕的漩涡,下有引力、上有吸力,内部还有膨胀的力量。三种力量蛮横地撕扯着,不把他撕成碎片不罢休,疼痛也越来越厉害了……
痛!深入骨髓,寸寸撕裂,侵入灵魂的剧痛,让秦锐不禁往后倒。
也许在他的潜意识中,那浑厚不动的大地,才是目前唯一的依靠。
“轰……”
但快速飙升的撕扯,终达到秦锐的极限,耳边传来一声巨响,所有的束缚全消失,他只觉身体猛然一轻。
几乎于此同时,在石室的上方,盘膝而坐的祝老,身体一震自语道:“呼……终于开始了!这么深的根性,自己差点觉醒,会是哪位尊上?”
把秦锐关入石门后,祝老并没离开大殿,而是快速掩上殿门,然后在土台前打坐。
他像在等待着什么,五心向天双手重叠,在丹田前托着玉印。
估计吸收了秦锐的精血,玉印和他的感应更密切,所以祝老才在第一时间,知道石室中发生变故。
当然这些情况,秦锐现在不知道。
祝老一样不知道,几乎在相同时间,极远处的大山沟里,也发生了一场变故。
“呼……”
一团惨绿色的光芒,像焰火般猛然爆发,光源是座神秘的石殿。
“铛……铛……”
然后一阵急促的敲击声,从古老的石殿中传出,在大山沟里不停回响。
“显圣?”
“为什么示警?”
“祖神殿……”
“……”
零星的光亮不断出现,一大群彪悍的麻衣人,应声从各自家里冲出,并快速聚拢到石殿外。
交通不便的大山,隐居着大群神秘人,他们面对突来变故,个个难掩脸上不安。
“肃静!”这时一个干裂沙哑的声音,从绿光照映下的石殿内传出。
一只骷髅般的手,紧握着老藤拐杖,带出一干枯的老头。
灵动惨绿的光,骷髅般的老头,场景异常慎人。
那随时会断气的老头,只用浑浊的眼神一扫,就让门外众人全部禁声:“你去把小楠叫来,这代的祝由大祭司,已经出现了……”
说完他颤颤巍巍地转身,自顾引着众人走进石殿。但别看他身体弱不禁风,却有如山如狱的权威,更显得深不可测……
殿内绿光更盛,摆设非常简陋,只供着一方巨石。巨石上黑迹斑斑,居然是干枯的血迹。
它正发出幽幽绿光,附着在众人脸上,配合周围阴冷环境,现场气氛说不出诡异。
“叮……叮……”
很快。一串清脆的铃铛声,由远及近先声夺人:“爷爷,你找我?”
与声音一齐到来的,是位矫健的美少女,明眸皓齿面如桃花。不过她的健康跳脱,却与环境格格不入。
只见她衣着简单,丝毫不惧山风刺冷,露出白生生的手臂,甚至光着脚不穿鞋。
而且她全身只有一件饰品,那圆润白嫩的左足髁上,用红绳挂着一个金铃铛,显得另类又特别生动。
“哼……”好像不想与少女交谈,老头轻哼一声算回答,然后叫人端来一盆水。
古拙的青铜盆,清澈的山泉水,立即被摆到巨石前。他接着举手其上,开始闭目默念,显然在举行仪式。
“爹!让我来吧。”这时一位中年人,主动出声想帮忙。
“闭嘴!我死不了。”闻言瞪了那人一眼,沙哑的语气充满不耐,老者又继续闭目酝酿。
“哒……”
一滴晶莹的鲜血,从他手中慢慢滑落,落到水盆的正中,现场气氛同时一紧。
“都注意看……”像被鲜血带走元气,老者无力地提醒众人。
神奇一幕出现了!
不知道被什么驱动,那盆水开始微微荡漾,波纹中竟隐现种种景物。
而那滴凝而不散的鲜血,也忽然像有生命活了过来,朝着一个方向不停前进。
就在大家屏住呼吸围观,想看清血滴会游到哪里时,远方的祝老脸色倏然一变。
他估计察觉到不对,手握玉印重重一顿:“休想,震!”
应声像连锁反应般,远方的血滴顿时溃散,如被什么力量准确击中。
“哼!迟了。”石殿中的干瘪老头,同时踉跄着接连后退,但他浑浊的眼却一亮,嘴角露出阴森的笑意。
挥手甩开搀扶的人,他暴躁地大声怒骂:“滚开,我死不了!”
“目标就在那个方向,我闻到海水的味道。小楠你明天立即下山,带上这个小东西……”说着他的手一指,后摸出一金色东西,慎重地交给异类少女。
“金蚕!”
“噬心蛊!”
“……”
一片惊呼声中,那少女先质疑:“爷爷,这是禁忌之物,真的要用它么?”
“我没老糊涂!”老头的脾气很大,根本不容人质疑,“你们不懂,再不用它,只怕……罢了!别啰嗦,快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