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婆婆觉得不好意思，“这太麻烦你了。”
“没关系。”萧子健笑着说，“这也耽搁不了什么事儿。”
“哎，小萧，后面还有病人来做检查哪。”王医生提醒句。
“老王，麻烦你了。”萧子健笑道，“谢谢了。”
“你……”王医生并不是个热心肠的人，可想到以后很可能有求于萧子健，就换了口气说，“你学****，我也不好意思阻拦你，要不也就太没人品了。好，你做好事去，我来给病人做检查。”
“谢谢了，老王。”萧子健再次致谢。
“谢就不用了。”王医生笑着说，“以后还我这人情就行了。”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萧子健说，“好，我走了。”
把话说完，萧子健就领着搀扶着病人往门口走去，一边陪他们说话。其实，他对老人的病情已经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因此心里不由得生出同情之心，甚至有些难过，尽管老人年过七十了。
萧子健先带着病人做了血常规、肝功能方面的检查，最后又陪着他一道进了放射科做CT。他清楚这检查一完，基本就能确定是什么病，心情不免有些紧张了，表面上仍旧装着轻松。
果不出萧子健所料，这位老人患得是肝癌，而且是晚期，顶多还活半年时间，除非能出现奇迹。他本不想把这个噩耗告诉病人的老伴，但考虑了好半天，最后还是把她单独请到一间办公室里告诉了她。老婆婆听了，当即就失声痛哭，差点晕了过去。
萧子健好生安抚了番老婆婆，然后就领着他办住院手续。花了半个多小时，他才把病人安顿好了，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科室。
“怎么样，老人没什么大碍吧？”王医生见了萧子健就问。
“其实我不说，你也猜到了结果。”萧子健叹口气说，“告诉你吧老王，那位老人家得了肝癌，而且还是晚期，没救了。”
“你说的没错，我早就猜到了，只是不想当病人的面直说罢了。”王医生看着萧子健说，“嗯，看你这样子，好像挺难过的。”
“看到一个生命就要被病魔夺走，我能不难过吗？”萧子健神情凝重地说，“尽管老人年纪这么大，但我仍希望他好好活着。”
“除非你能医治癌症。”王医生举杯呷了口茶，一本正经地说，“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那诺贝尔医学奖就非你莫属了。”
“其实奖不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挽救患者的生命，护住患者家庭的快乐和幸福。”萧子健说，“这病到现在都无法治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患者在绝望和痛苦中结束生命。说实话，作为医生我是非常难过的，同时也感到自己的无能，感到很惭愧。”
“那你就努力攻关，找到能够治愈癌症的新办法。”王医生随口说道，“老实话，现在的放疗化疗对治疗癌症没有多大的用处，顶多就是能延长点患者的生命，尤其是晚期，有时甚至是加速患者的死亡，而且还平添了他们一份不必要的痛苦。”
“我也有这种看法。”萧子健赞同道，“不过，现在还看不到更好的治疗方法，也就只能这样了。我觉得，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是呀。”王医生苦笑道，“说得不好听，就是死马当海马医。”
“治疗癌症是当前医学界的重点，也是难点，每个医务工作者都希望能尽早解决这个难题。”萧子健一本正经地说。
“没错。”王医生呷了口茶说，“不过，每个医务工作者都知道，这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不管你多么有才华，多么努力。”
“对，以现有的医学水平，的确很难做到这一点。”萧子健冷静地说，“不过，作为医务工作者，我们应该朝这个方向努力。”
“我这辈人是无法解决的，现在的重担落在你们年轻一代了。”王医生语重心长般说，“尽管你们这一代也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但至少还有希望。希望会落空，但总比绝望要好啊。”
“尽管癌症是现今人类最难攻克的难关，但只要所有从事医学工作的人不懈地努力，最终一定能够攻克这道难关，一定能够找到治疗的办法。”萧子健充满信心地说，“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但愿如此吧。”王医生淡淡地说了句，把眼光移向门口，看见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捂着腹部走了进来，半开玩笑地说，“小萧，又有生意了，但愿这桩生意不会给你带来痛苦。太年轻了！”
萧子健见患者进来了，便起身招呼他，特意观察他的脸色。虽然脸色有些黄，被疼痛弄得直抽搐，相当难看，不过凭经验，他清楚不会是绝症，很可能是结石，因此他悬着的心踏实了不少。
检查结果不出萧子健所料，小伙子患的是总胆管结石，虽说疼得厉害，却无生命之忧，所以得知这个结果后，他高兴得直笑。原以为是严重的肝病，却只是结石之类的轻症，实在太幸运了。
小伙子从萧子健手上接过单子，连声道过谢，转身就走开了。
“这桩生意做得不错吧。”萧子健语调诙谐地对同事笑道。
“不错，这是出喜剧。”王医生打趣道，“虽说我们这儿没有舞台，但每天都在上演悲喜剧，都能看到欢笑和泪水。”
“对，老王，你说的对。”萧子健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这悲喜剧不仅左右着病人及家属的情绪，也左右着我们的情绪。看到检查结果不危及患者生命，我们就高兴，相反就难过。”
“我刚来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不过时间呆长了，这种感觉就渐渐淡了下去，到现在已经麻木了。”王医生说，“有人说我们做医生的冷漠，甚至是冷血，从某个角度上来说是有道理的。”
“也许医生见惯了病痛，见惯了生死，不会像平常人那样在意了，表面上看上去有些冷漠，但我们的心是热的，总想着如何尽心尽力治好患者的病，让他们重新获得健康。”萧子健说，“正是这样，可以说医生的冷漠中包藏着爱，而且是大爱。如果一个医生不能做到这一点，也就不配当医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