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村民还在惴惴不安的早饭都吃不香的时候，赵敏背着背篓，轻声哼着山歌，走在山路上，就是不时微皱着眉，有点儿不舒服地夹起双腿，似嗔还怨地瞪一眼跟她并排走的李豆，李豆则在此时马上开始傻笑，顺便收获粉拳一枚。
赵家村没有大路通往青阳镇，只有一条用沙子和黄土修成的便道，连拖拉机开起来都费劲，更别提大山林立，通讯信号极差，所以直到他们走到能看到柏油路的时候，才看到路边有警车停着，两个警察正不紧不慢地准备着行装，随意的不得了。
赵敏紧张起来，这种紧张的情绪被李豆马上感知到，这个山里的泼辣少妇其实并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事，现在还没转身逃跑，全是因为李豆在她身边当作依靠。
眼神是不可能没有交汇的，两个警察放下手里的行李还有相机，正要上前来询问的时候，两辆军用卡车出现在路边，从车上跳下来的黑衣人很不客气地把两个警察赶到一边，小黑从车里跳下来，横着膀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目光在瞥到李豆以后微微顿了一下，就马上错开了。
他的手下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几个黑衣人控制住路口以后，顺便把这两个人也围在路边。
“干什么？干什么？”赵敏握住李豆的手冰凉地冒着冷汗，却挺起胸膛挡在李豆身前，“青天白日的，你们要干什么？”
那边小黑跟那两个警察交涉了一番，年纪稍大些的警察来到近前，一眼就认出了赵敏，“小敏哪，你身后那是谁，怎么没见过？”
“我男人！”赵敏特骄傲地把本来就很翘的胸脯挺的更高，“怎么啦？”
警察皱眉，“小敏哪，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什么时候有男人了？你男人不是青阳镇的锁柱子吗？”
“呸！”赵敏恨恨地朝地上吐了口水，还扇自己的耳光，“赵村长那个杀千刀的他算老几，敢给老娘定亲事！我不骂穿他祖宗十八代算他走运，还好啊，老天爷长眼，把他收了去，忠叔你算是少有有良心的，赵家村不养人，村长不是东西，村民也都不是好人，就知道欺负我个半残废……”
忠叔听着一阵的头疼，赶紧打断她的话，“你说赵栋梁死了？”
“对呀，”赵敏夸张地比划，“响了一晚上的枪啊！他那破房子里到处是血……”
正说到这儿，从赵家村的方向又来了几个村民，离老远就大惊小怪地叫唤。
忠叔赶紧甩开眼前这个小辣椒，忙不迭地迎上去。
“又见面了，”小黑踱步到他俩面前，隔着赵敏，笑着对李豆说，“野猪肉好吃吗？”
李豆笑，“好吃，这不剩下这么多，吃不了，想要到镇上卖掉换钱。”
“那么麻烦干什么，”小黑拍拍赵敏的背篓，“不管里面装的什么，直接拉到我们营地去，正好改善一下伙食。”
“那赶情好，”李豆捏了捏赵敏的手，小黑身上自带的杀气对他没有影响，对赵敏的影响可是很大，几乎快要站不稳了。
小黑不无羡慕地瞅了一眼赵敏，“你真是个幸运的家伙，瞧这妹子，跟从画里出来的似的。”
赵敏脸又红了，捏着自己的衣角，低着头，身体却不自主地靠在李豆身上。
好在小黑没有深究，朝边上歪歪头，“腾出一辆车，把这两位老乡接过去，路上不太平，叫青阳镇上再派一个小队过来，把二道门的机枪也带上，得做好长住的准备了。”
“老乡，跟我来吧，”一名黑衣人收起枪，虽然看不到他面罩后面的脸长什么样，不过说话还是挺礼貌的。
这一番话明显是有所指啊，李豆没敢回头，心思活泛开来。
怎么这么大阵仗？他说长住的意思是呆在赵家村不走了吗？那我这个时候回去好像不太妙啊，几个贩毒的值得内务部的人这么如临大敌？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直到上了卡车也没个头绪。
“他身上有不对劲儿的地方，”直到卡车开出老远了，小白才浮现在李豆的脑中，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好像是一种仪器，可以侦测到我的存在的仪器。”
李豆精神一振，“什么意思？”
“他好像在找我，”小白声音更低了，“跟你说话的那个人，他的身上有一种仪器，只有一个作用，就是感知我的精神波动，幸亏你刚才没跟我说话，不然我就暴露了。”
“怎么会这样？”李豆震惊了，“对你最了解的还有谁？”
“除了你，没有人知道我到底是什么，”小白也慌了，“在神霄门，我就是无字天书，谁也不知道我其实是来自弗里达的智慧树，是高等级文明的启蒙者。”
“有人知道，”李豆头靠在车厢蒙布上，眼角余光瞥了一下坐在他斜对面的黑衣人，他和自己的战友坐对面，与他们呆在一起的时间多了，对于他们的一些战术，李豆也算是小有了解，这是一种防卫战术，并没有把这两个本地人当成威胁，只是一种自我防卫的姿态，驾驶室里的倒后镜在后车窗上清晰地反应出司机的注意力也没有放在他们身上，经过昨晚的历练，李豆暂时有信心相信这车上没有其他特别的玩意。
“有一个叫罗丽塔的人就是为你来的，还记得吗？”李豆表面上像是在打盹，“看来你的子孙们对你可是没什么感激之情，为了找你，某些人——”
该死的！小黑怎么会有这种仪器的？难道是——
“代理商系统在失去第一个代理商的讯息后，会自动选择与这名代理商利益最为契合的下一个对象，有可能是一个组织，有可能是一个机构，也可能是新的候选人，”小白说出了李豆心中最不愿相信的那个可能性，“不管是谁，你——出局了。”
“呼……”李豆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好累啊……”
一只温柔的手握住李豆的手，赵敏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发出均匀的呼吸。
也许她——就是陪伴我度过后半生的唯一伴侣了吧……闻着赵敏的体香，李豆觉得心里的失落转化成了坦然。
放下，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