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哆嗦着嘴唇,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他:“宋凯承,你怎么知道我去医院检查了,你凭什么拿来这张检查报告!”
脑海里闪现出无数想法,要么他就是跟踪我,要么他就在调查我。这种毫无隐私的羞耻,甚至让我忘记思考检查结果的意思。
“你可以瞒过我太多事情,但总有人你瞒不住,陈桐,你不是问我她人在哪吗?呵呵,她人刚走,给了我这张检查报告,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你好自为之。”
我不知道宋凯承什么时候离开的,但我知道,那一晚,我一个人蜷缩在酒店床边,哭了整整一晚。
大概五点多的时候,我拖着麻木地双腿走出酒店,冷风吹在脸上,我突然就想,活着,有什么意义?
先天性卵巢发育不全?这不就意味着,我陈桐这辈子都不能怀孕生孩子吗?这种巨大的打击,甚至比宋凯承打我骂我来的还猛烈。
我不知道宋凯承去哪里了,但今天,我一点也不想去上班。
我拿出手机,想给芬姐打电话请假,但突然意识到才五点多,便发了个短信请假,然后就关机了。
坐上出租车,师傅问我去哪里,我想都没想就报出家里的地址,但说完,我便愣住了。和宋凯承关系变成这样,回那个家里,还有什么意义吗?
但北京这么大,我却只能回到那里。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我整个人都像是掉进冰窖,毫无温度。
我躺在床上,拿起被子裹住全身,可仍旧手脚冰凉,全身哆嗦,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我意识到,自己可能发烧了。
起身,想去客厅倒杯水,可脚踩到地上,我便软软地瘫倒在地,腿上一点点力气也没有。
而且在我挣扎站起时,反倒剧烈地咳嗽起来。
小时候因为高烧,我曾经得过肺炎,所以此时此刻,我觉得这下完蛋了。
我得找人来,急救车都行,,可一瞬间我却想不起来,手机放在哪里了?
我几乎是跪着到的客厅,脸上汗水泪水黏住头发,乱糟糟的一片,可当我找到手机,却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
试探着,我给宋凯承拨了一个,他手机是关机状态。我反倒长舒一口气,如此,也不用面对两人对话的尴尬。
最后给谁拨了电话,我也记不得了,但在昏迷前,我真的看到了救护车。
黑暗中,我似乎被困在一个空间里,我能看到外面的一切,可外面的人,谁都看不到我。
我大哭大喊,最后“啊”地一声惊醒。
“桐儿,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顾泽盯着我,一动不动。
我吓了一跳,忙往旁边挪了挪:“你怎么在这里?”
谁知顾泽抬手拍了拍我的脑袋:“脑袋烧傻了还是失忆了?是你自个儿给我打电话的,不记得了?”
我皱皱眉头,没出声。我确实不记得昏迷前发生了什么。
“你给我打了两次,只说你在家里,然后无论我问什么你都不出声,搞的我还以为你被绑架了。”顾泽见我不解,才仔细地跟我说明。
我还是没接话,双眼看向一处,愣愣地出神。
“陈桐,你家出什么事儿了?宋凯承呢?”他很少叫我全名,只有非常认真的情况下。
可这句话,就像一把刀子,狠狠刺进我的心口。
我说:“没事,就是跟他吵架了。”
“陈桐,你要是觉得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我对你还不了解,你就接着编!”他突然提高声音。
我的眼泪就像洪水,在顾泽说完后决堤而出。
我说,顾泽,你大爷的,你凭什么吼我!然后我如同疯婆子一样,把床上的被子枕头,一股脑全砸他身上。
顾泽可能真被我吓到了,他搓搓手,把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朝我讨好似的笑:“桐儿,我知道你难受,难受就都说出来吧。”
我的眼泪根本抑制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直到我再次觉得头重脚轻,才慢慢变停下来。
我低下头,说,宋凯承出轨了。
“啊?!”顾泽张着嘴,足足停下两秒,才缓过来,“******混蛋!”
听到顾泽骂宋凯承,我不觉得爽快,反倒觉得说不出的苦涩。
我的嘴唇因为哭太久而失水,干裂起皮。可我还是扯了扯嘴角:“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就当我是遇人不淑吧……”
“陈桐,你说什么你知道吗?你为了宋凯承,付出的青春爱情婚姻,都是这一句话能解决的?”
我愣住。
青春,爱情,婚姻。
是啊,我付出的这些,又有谁来给我买单?
在医院住一天半,我就草草办理了出院手续。
这一天半,我想了很多。
如果不愿意继续这段感情,很简单,我只要向宋凯承提出离婚,财产该怎么分就怎么分,离婚后恢复单身,活的也自在。
那如果,我不舍得呢?
离婚这个问题,我几乎不敢想。
以前我对宋凯承说,你要是出轨,我一定会选择离婚。我的爱情,绝对不允许出现污点。
没错,有时候,我会是一个很强势的女人。
但现在多了一项,我是个无法怀孕的女人。
这些天,我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不管对方会有多爱我,中国的传统思想里,永远不会原谅一个无法生育的女人。
可说到底,是宋凯承出轨在前,我检查结果在后,无论如何,都是他先对不起我的。
离那天吵架,已经过去三天了,这三天里,我每天都给他打好几个电话,可他的手机,永远都处于关机状态。
我想,他一直逃避也不是办法,便给徐冬打了个电话:“喂,徐冬,我是陈桐,宋凯承在公司吗?”
紧闭双眼,我知道自己又被徐冬当做奇怪的人了。
“宋凯承啊,他这几天请假了好像,所以任务都平分给我们了,唉,不说了,我这边忙,先挂了。”
我握住手机,久久愣住。
宋凯承竟然也不在公司,那他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