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送来几丝暖意,冰冷的大牢里回响着细碎的议论声。
“你到底画不画?”谢晚仍然将沈韶轩抱在怀里,一只手狠狠揪住他的猪耳朵。
沈韶轩一边挣扎一边倍感无奈,已经变成猪的他就是想画画,也已经没有拿起画笔的能力了。
“你见过哪家的猪会画画?我就是想画也得先变成人啊!我才不管,你先想办法把我变回去再说!”沈韶轩闭着眼睛咬咬牙。
一旁的欧阳若愚则是一边打量着兰竹笔,一边惊奇的望着谢晚和怀里的小猪斗嘴,不由惊叹连连。
“谢姑娘,你是在和这只小猪说话吗?”
谢晚难为情的挤出一个微笑,实在担心这里唯一一个算得上正常的人类把她当成疯子:“欧阳公子,你先不用管我……”
欧阳若愚若有所思的望着浮在空中的兰竹笔,目光如同月光照拂的潭水,不一会儿,他又似乎茅塞顿开:
“难道这里的猪都是人变的?我刚才和那群猪关在一起的时候,它们好像也像这只小猪一样叫声颇有节奏,可是为什么姑娘你能听懂它们说话,我不可以呢?”
真是孺子可教啊!谢晚不禁感动得热泪盈眶,连忙连被绑架的前后经过通通告诉欧阳若愚。
只见欧阳若愚从容点头,丝毫没有被沈韶轩连累了的愤懑不平,却是异常耐心的分析:“既是如此,我看一定是沈家堡与朱砂派有什么恩怨,所以魔教上门寻仇了!”
“魔人没有要取沈公子性命的意思,分明是有意引沈老爷出面,但是已经过了一夜,沈家堡怎么会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呢?”
要是谢晚和欧阳若愚以及沈韶轩三人,知道朱砂派的手下传错了信,一定会比那个领头的黑衣人还要痛心疾首。
“这个嘛,其实啊,沈韶轩这个人一向是很招人讨厌的,我想沈老爷和沈夫人可能觉得这样的儿子,眼不见为净,所以不想管他了。”
谢晚这么说也不完全是挤兑沈韶轩,她想要是她有这么一个拈花惹草人渣一般的儿子,肯定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
沈韶轩对此当然是完全否认:“傻子,你别胡说八道啊!我爹娘可就我一个儿子,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狠心啊?”
欧阳若愚的看法趋向于沈韶轩,他缓缓摇头,娓娓道来:
“非也,非也,谢姑娘你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母呢?若是真有如此狠心的人,定是有违道德……”
总而言之,其实他想表达的是:“沈韶轩再怎么招人讨厌,他的父母也会碍于自己是名门世家之人,不会做得那么难看的。”
谢晚听了半天,无比钦佩自己居然有这么清晰的思路和百折不挠的理解能力,而且在惊喜之中,她还想到了一个办法。
“欧阳公子你是读书人,作画一定不成问题吧?”
欧阳若愚说话一向面带微笑,且慢条斯理,于是说了一大堆铺垫的陈词之后,终于摇了摇头:“在下擅长诗书,所以忽略了作画……”
谢晚倒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僵硬的微笑:“好吧,那就只能看我的了!”说罢接过兰竹笔,右手有些发颤。
“沈韶轩,沈家堡的大门怎么画来着?”拿着画笔的谢晚几乎是个废人,这下她至少对自己多了一个了解,那就是她真的不会画画。
沈韶轩却否决了谢晚的想法:“你是猪吗?现在我们怎么能回沈家堡呢?我们得找人来抓住西门家的叛徒,再把这些百姓救出去啊!”
“你要是回了沈家堡,昨晚的事我怎么跟我爹交代?还有我爹要是问我怎么变成猪的,我们怎么脱身的,不就暴露我画画的事了吗?”
“你说的有道理!”谢晚托着腮,“那我们画哪里?”
“咳咳,我告诉你怎么画!”沈韶轩清了清嗓子,对谢晚大致形容了一下目的地的轮廓,岂料谢晚理解能力尚可,笔下的线条却是扭曲得让人无法直视。
“你知不知道?如果每家每户的大门都像你画的这样,我觉得大家应该考虑一下把府门卸了。”
沈韶轩身为热爱作画的人,怎么能容忍别人画出如此不堪之作呢?这简直是对兰竹笔的侮辱!
“你闭嘴!”谢晚收回颤抖的手,回头却见欧阳若愚也在笑她。
“谢姑娘,你握笔的姿势堪称完美,但是笔下的线条却是欠缺了许多,你看,门框都快倒了……”
小兰也十分疲惫的吐了一口气:“主人,这样不行啊!你画的图像是世上找不到的东西,笔墨难以成型啊!”
谢晚不悦的停笔,又听欧阳若愚说:“谢姑娘为什么不先想想办法,让沈公子变回来呢?”
“我能有什么办法让他变回来?”谢晚敛眸,眼波荡漾得有些微凉,想想她连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更别说救别人了。
欧阳若愚想了想,说:“形具意则久,人因情而生,既然这只小猪其实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儿,谢姑娘何不试试用真情解救他?”
谢晚面露惶惑,表示实在不理解欧阳若愚的高深点拨。
沈韶轩冷哼一声,大大的眼睛里有片刻浮出柔软情愫,却又马上收回:“哼!我跟这个傻子没什么感情可言!不用白费功夫了!”
“当日两位主人能感动小兰,是因为你们二人水中那一吻,让小兰仿佛感受到恋爱的滋味,天作之合莫过于此,两位主人实乃有缘之人啊,我看今日也可以试一试……”
小兰也根据欧阳若愚的指点,对谢晚建议道。
谢晚目光呆滞,一双细致的柳眉动了动,惊诧道:“你想让我吻一只猪?”
小兰笑而不语,欧阳若愚诚实的点了点头。
谢晚吸了一口气,虽然知道这个主意实在糟糕透顶,可是时间不等人,此刻不是任性的时候。
亲他一口,若能让他变回来自然皆大欢喜,若是他无动于衷,还是那副猪样,再想办法也为时不晚。
于是,秉承着舍身取义的决心,谢晚轻轻闭上眼睛,看似十分深情的,向沈韶轩的嘴巴凑了过去。
“你别玷污了本少爷,不要吻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