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自家的驴子快闯祸了,飞染睡意全消,赶忙抓住缰绳。“前面的人,快闪开!”她急促地大叫,忽见七八丈开外,五六岁的孩童站在路中央,呆呆地望着失控的驴车。
转瞬间,眼见驴子的前蹄几乎踹上小男孩,飞染一跃而起,一掌劈向驴子的脖颈。
街上的百姓尚未反应过来,就听驴子惨叫一声,轰然倒地,四肢抽搐几下,没了声息。顿时,整条街道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落在飞染身上。
飞染飞奔上前,抱住吓傻的小男孩,轻拍他的背,低声安抚:“没事了,别怕。”
“姑娘,你……”众人一脸不可思议。
在驴子倒地前一刻,任何人看到飞染只有一个印象:小姑娘长得真水灵,面若桃花,淡抹朱粉,特别是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顾盼生辉。这会儿,什么都不及口吐白沫的驴子更让人震惊。
“那个——”飞染红着脸站起身,一一对着众人鞠躬:“对不起,我家的驴子突然发狂,让大家受惊了。”她双颊火辣辣的,就连耳根子都在冒热气。
“姑娘,你……一掌打死了一只驴子?”年轻的小伙说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这个——”飞染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其实……是我力气比较大。”她用力点头,“对,我力气很大!我从小就吃得多,所以力气大。”
人群中,宋青莯修长的手指轻抚鬼面具上的獠牙,眼角沾染淡淡笑意。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一对中年男女身上。
吕岐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色微变。他认得那对男女,他们是闲汉陈五和他的老婆,多次设仙人跳骗人钱财。这会儿,围观的百姓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宋青莯怎么会注意到他们?
“捉贼拿赃。”宋青莯轻轻吐出四个字,命令吕岐山不可妄动,又对着手下点点头,眼睛的余光横一眼十多丈开外的米铺。他目送手下跨入米铺,这才朝飞染走去。
“姑娘,这是你掉的面具吗?”宋青莯递上鬼面具。
宋青莯的声音听在飞染耳中犹如天籁,她接过面具,低声道谢:“是我掉的,谢谢公子。”她抬起头,目光触及他的微笑,不由地呆住了。
她一直坚信,自家师傅就是书上描写的“绝色女子”,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什么是“惊艳”。
他肤白如脂,红唇似焰,温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整个人就像师傅前几天送给她的羊脂暖玉;他的眼睛乌黑明亮,仿佛会发光,宛若师傅去年送给她的猫眼石;他青丝如黛,眉如柳叶,即便是师傅送给她的端砚,也调不出如此浓重醇厚的黑色。
咦,好像不能这样形容男子。
飞染慌忙别开视线,再次道谢:“谢谢公子帮我捡回鬼面具,我……我很喜欢……面具……”她说得断断续续,似乎紧张到极点,但脸上的红霞已经渐渐淡去,眼角的余光朝米铺方向瞥去。
宋青莯把她的神色看得分明,心中掠过莫名的异样。她不止没有认出他,还把他当成“玩物”一般欣赏。他亲切地说:“姑娘,你家的驴子死了,不如我替你雇一辆马车吧?”他微微仰起头,抬高音量说:“放心,雇车的银子本公子替你出。”
“不用了,谢谢公子的好意,我的家人很快就会过来找我的。”飞染心中暗急。她弄出这样大动静,陶妈妈不可能没听到的。
一旁,陈五夫妻被飞染手劈驴子的举动吓住,忘了按计划行事。这会儿他们眼见宋青莯华衣美服,明明“弱不禁风”,却想英雄救美,眼中的热切更甚几分。
陈五远远朝妻子使了一个眼色。女人会意,狠狠掐一把儿子。小男孩本就惊魂未定,被母亲这么一掐,立时大哭了起来。
“大狗,你怎么了,大狗,你不要吓唬娘啊!”女人呼天抢地,抓着儿子的肩膀使劲摇晃。
小男孩被女人摇了几下,一口气喘不上来,翻起了白眼。
“怎么了?”陈五走近妻儿。
“她杀了我们的儿子,她是杀人凶手!”女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手死死搂住儿子,一手指着飞染控诉:“她赶着驴车撞上我们家大狗,大狗才五岁,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啊!”她嚎啕大哭。
陈五恶狠狠瞪视飞染,一字一句说:“你杀死我们的儿子,杀人偿命,天公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