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守卫顺着应衍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正和其他人抬尸的阿哲。
那模样，那眉眼，可不就是说要带丫环去买桂花酥的那个人嘛！
可是……
他们分明没有见到阿哲回来，更重要的是——那个低眉顺目的小丫头也没有回来。
瞧着应衍黑沉的脸，两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蠢货！”
应衍冷斥了一声，不由分说的抬脚朝后院的独栋洋房走去。
迟烈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摇头道：“你们呐！”
接着他便紧随应衍而去。
洋房宽大的客厅里，沈星堂正坐在沙发上包扎伤口，姜芷萝刺在他手臂上的伤口虽然没有深可见骨，却也着实让他流了不少的血。
大理石的茶几上摆满了酒精，纱布还有一堆瓶罐，多是止血止疼的良药。
应衍推门就闯了进来，吓了沈星堂一跳，急忙拉下袖子，盖住了手臂上的伤口，只是桌上那些用来治伤的东西却来不及收拾。
应衍本来只是心存怀疑，毕竟知道姜芷萝存在的人不多，而其中善于易容的人，更是只有沈星堂一个。
然而眼前的景象，更让他笃定了心里的想法。
“门都不敲，应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礼貌了？”沈星堂懒洋洋的靠到沙发背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应衍冷哼了一声，大步上前，径直伸手扼住了沈星堂的脖子。
“说，她在哪儿？”
“咳咳…谁…谁在哪儿？”
这时迟烈已经赶了过来，见状劝说道：“应爷，有什么话好好说，您先别急着动手啊！”
应衍一把甩开沈星堂，厉声质问：“姜芷萝，你把她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沈星堂揉了揉被捏疼的脖子，犹自气定神闲的反问道：“应哥这话可把我问糊涂了，我又不是应园的管家，怎么可能谁的去向都知道呢？”
“你！”
眼见着应衍眸色阴鸷，迟烈急忙在中间调和，把刚才守卫的话以及怀疑，一一说给沈星堂听。
沈星堂闻言冷笑。
“姜小姐失踪了，带走她的人极有可能会易容术，所以你们觉得是我干的？呵，天底下会易容术的人多了，这黑锅我可不背！”
沈星堂挑眉看向应衍，语气强硬的说：“好啊，你们觉得是我带走了姜小姐，拿出证据来啊！没有证据，谁都别想冤枉我！”
“冤枉？”应衍冷笑，“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吧！”
见应衍似乎又要动手，迟烈急忙拦住他。
“应爷，您别冲动啊！”
“闪开！”
“应爷……”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出去！”
迟烈硬着头皮没动。
应衍眯起眼，周身的气温像是在瞬间降至冰点。
“我让你出去！”
“……是。”
迟烈离开后，应衍再一次逼近沈星堂。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一把抓住了沈星堂手臂处渗出鲜血的位置，慢慢用力。
“我最后问你一遍，她，在，哪？”
沈星堂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豆大的汗珠沿着鬓角滑落，却固执的回答道：“我真的不知道，就算你杀了我，我也还是同样地回答！”
“沈星堂！”
这是应衍少有的连名带姓的唤他，语气里喷薄的怒气任谁都能感觉得到，沈星堂也不例外。
“她死了！”
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应衍一把揪住沈星堂的脖领子，“你说什么？”
沈星堂也不反抗，直视着他道：“我说，姜芷萝死了，我亲手杀了她，还把她的尸体丢进了青江……”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应衍一拳打在了脸上，踉跄倒在了地上。
原以为应衍就算不会杀了他，也绝对轻饶不了他，可是应衍在打了他一拳之后，便转身向门外走去。
只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语气淡然却坚决。
“沈星堂，从今天起，你我兄弟恩断义绝！”
沈星堂挣扎着站起身，望着应衍决绝的背影，难以置信的问：“恩…恩断义绝？应衍，为了一个女人，你连自己的兄弟都不要了，是吗？”
“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应衍背对着他说。
沈星堂苦笑了一声，拖着脚步走到他面前，“我知道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她长得像晓蝶，可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值得怀疑啊！”
应衍没有看他，也没有即刻离开。
“应哥，你别以为我人在青州帮，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知道你答应裴永昭用美女换回我的条件，也知道你为了搜罗美女费了不少心思，可是你去锦阳，绝不是为了我！我不管那条和晓蝶有关的消息是不是裴永昭故意放出去的饵，但是姜芷萝的出现，一定不单纯！”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应衍冷声说完，便欲开门离去。
“三年了！”
沈星堂朝着他的背影大喊：“晓蝶已经失踪三年了，不知去向，不知生死，这三年，每次遇到和她有关的事情，你都会变得不像自己！应衍，以你曾经立下的军功和身上背着的血债，你究竟明不明白，在这个乱世里，有多少人想你死？”
凝视着应衍僵住的身体，沈星堂激动地说：“应哥，放下吧！我真的不想哪天替你收尸！”
应衍转过身，“那你放下了吗？”
“……什么？”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你可曾真的放下过她？”
如果真的放下了，不会到处流连花丛，心里却始终空无一人；如果放下了，就不会觉得每一个长得像她的人，都是处心积虑，不怀好意。
沈星堂一直说他放不下，其实放不下的，又何止是他一人？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世上有一千一万个长得像庄晓蝶的人，却不会有一个是真正的她——尽管这样，他还是愿意有一个和她相似的人，能陪在他身边，聊以慰藉。
应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天际尽头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隐约有霞光冲破云层和雾霭，给黑暗的大地带来光明和希望。
在台阶下等候许久的迟烈上前：“应爷。”
“吩咐下去，沿着青江岸边找寻姜芷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