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氤氲散开。
古月带着孙雪儿站在树巅。
雪儿一脸关切地望过来，显然，若不是古月拉着，她已经跑了过来。
古月脸上颇有些意外：“小家伙感知挺敏锐啊。”
齐天行沉吟着，问：“老前辈和这小子有什么关系么？”
古月笑笑：“老头子现在吃住都得靠他，可以说是我的东家，这算是什么关系？”
齐天行看了看姜书涯，再看了看古月，眼神不经意间滑过薛晓琦，也不多说废话，直接施礼之后开步走人。
“下次再遇到，你不会这么好运。”
抛下这么一句话，齐天行稚嫩的童音缓缓消散。
姜书涯握紧拳头，闭上眼缓缓睁开，一句话远远送出：“下次的机会别来得太晚。”
闪行在林间的齐天行听到，身形微微一顿，嘴角露出讥讽，然后消失在冰寒的北风中。
“哥哥，你没事吧？”
孙雪儿从树巅飘然落地，然后一路小跑过来，扶着姜书涯嘘寒问暖。
姜书涯神色颇有些精彩。
刚刚，似乎雪儿是踏空而行？
“我没事。”
收拾好心情，姜书涯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转向齐天行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道：“那个人是谁？”
此时此刻，他当然不会相信对方只是一个小孩，倒是用恶魔来形容比较贴切。
薛晓琦咬咬牙，把齐天行和她的关系，以及薛家齐家的联系解释了一遍。
雪儿忽闪着大眼睛，转向古月说：“师傅，我还需要修炼多久才能打赢刚刚那个人？”
从刚才开始古月就低头沉思，此刻听到雪儿呼唤，抬起头愕然回答：“你想和刚才那小子战斗？”
雪儿点点头。
姜书涯皱眉：“别闹。”
古月苦笑：“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以现在的状态，也未必能稳操胜券。那小家伙气息不稳，已经是突破境界的边缘，也许一个月也许半年，以他的资质，绝不会是什么问题。”
“启神期？这么快？”薛晓琦张大了嘴。
古月苦笑，他也很难相信，只看气象，齐天行不过二十岁的年龄，这么年轻能够达到启神期的，至少他所知的人物中，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张开手，古月叹了口气：“你们看吧。”
只见他的掌心殷红，一截断掉的细线绕在指骨上，指蹼间切出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正顺着掌缘滴落。
“师傅，你受伤了？”孙雪儿大急。
古月说：“那小家伙第一时间发现了我们，也向我发动了试探性的攻击，而这就是初次交手的结果。当然，老夫的雷咒也不好受。”
姜书涯恍然。
难怪齐天行二话不说直接离开。
“他的确很厉害，家族对他的评价，是前所未有的天才。”薛晓琦倚在姜书涯对面的桦树树干上，“当我们刚开口说话，尝试背诵经脉名字的时候，他已经可以行气运功。”
古月说：“难道他现在的身体……”
薛晓琦苦笑：“就是因为练功太早，也成功得太早，影响了正常的身体发育，令他的身体始终处在七八岁的模样，而性格随着修为日深，也愈加乖戾和暴力。”
“你和他……”
姜书涯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薛晓琦脸色一白，软倒在地。
古月搭了一下脉，皱眉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体内的真气消耗严重，找个地方休养一下就好。”
血族所在的地下仓库，实在不适合人类身体的薛晓琦，且不说已经被摧毁成一片废墟，仅有的医疗设备也不能调养。姜书涯抱起薛晓琦，道：“我们走吧。”
御风术在古月全力的发动下，带起四个人虽然吃力，倒也不是什么问题。
身边全是呼呼的狂风。
好冷。这是姜书涯第一个感觉。
原来白云是这个样子。
脚下是虚空的大地，山头树木渺小得像包子和杂草，他们御风飞行距离地面至少有三千米。
“当心闪到舌头。”古月吩咐着，衣袖飘飘。
御风术的速度可不是盖的，就像是坐在高速行驶的敞篷车里。
吹面而来的朔风宛若刀割，饶是姜书涯的强韧身体，也不得不运气凝神，针锻劲外放来抵挡强劲的风力。他紧了紧怀里薛晓琦的棉服外套，再把自己的真气范围扩张开去，竭力为怀中的少女抵挡一下寒风。
孙雪儿未见运功御寒，拿一双大眼睛挂在姜书涯身上，若有所思地望着薛晓琦高挺的鼻梁。
挺漂亮。这是她的评价。
安静下来的薛晓琦的确有美女所需要的全部条件，精致到接近完美的脸，清尘脱俗的气质和棉服都盖不住的曼妙身材，随便拿一个照相机拍一张，不用后期修图就可以直接拿去当壁纸。
然后孙雪儿用奇怪的目光望着姜书涯。
姜书涯鼓劲如常。
古月当然发现了他御寒的笨办法，本想阻止，但是随着时间的持续，这个小子居然毫不见力竭的迹象。有心考验他的真气程度，古月也不出声，只是多了个心眼放在他的身上。
接近半小时的御风飞行，终于回到阳城的市区。
而古月对姜书涯的态度从好奇转为了惊讶，落地之后第一时间握住了他的手。
“老家伙，你干嘛？”姜书涯吓了一跳。
“别说话。”
古月闭上眼。
我可不想吻你……姜书涯很想吐槽，不过看老头郑重的样子，也只能安分地任他施为。
良久……
古月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小子，你干过什么？”
见老头神色不对，姜书涯心下也不免惴惴，仔细回想了一下，莫非希洛尔的力量出了问题？当下也顾不得隐瞒，把血统压制反吞噬的过程简要说明了一遍。
“我的天，这是走了什么****运……”
古月目瞪口呆。
堂堂一个血族族长，伯爵级别的高等血族，差不多等同于一个启神期的修士，就这么白白地把毕生修为给了他？
难怪这混小子能一路扛下来还一副行若有余的样子。
“恭喜你。”
“什么？”姜书涯疑惑。
古月颇有些感慨，说：“你体内的真气充盈，流遍全身，筑基大成的象征，可以冲刺问道的境界。”
“是么？”姜书涯一脸的不相干。
“就像我一样？”孙雪儿忽闪着眼，开心地说，“哥哥好厉害。”
“雪儿你筑基大成？”姜书涯真的吃了一惊。
孙雪儿笑着说：“师傅教我沟通身体里的飞仙，想象一团五彩的光带围着自己转，不知不觉就这样子啦。”
灵运飞仙……真是变态，姜书涯忽然觉得好无力。
古月无语地看了看自己的徒弟，再看看姜书涯这小子，两兄妹显然都是迥异常人的生物。
“小子，你的路和雪儿不一样。”
“怎么？”
古月说：“雪儿只需要清修，有飞仙的指引，道之一途清晰明了。但是你的道却只能入世苦寻，在这个凡尘中摸索。若只是继续积累真气，不能修心顿悟，再多的苦练也只是浪费时间。问道，问的就是属于自己所修之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