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胡道士虽然没有用烦人的粘火咒,但是他诡异的行动力和速度仍令他头痛不已,混元针锻劲发动之后,哪怕是碗口粗的铁柱也就是一拳的事,可是和山羊胡几下拳脚交换下来,生疼的却是他自己。
“力量倒是不小。”
山羊胡站在大楼的边缘,半只脚悬空踩着,神情悠然自得。
姜书涯单手抓住阁楼玻璃窗的外檐,气喘吁吁地盯着他,他们已经在屋顶上奔行十几公里,从赌场一路追逐持续攻击近一个小时,这个山羊胡的体力就像大海一样深不见底。
怎么会有这样的怪物?
姜书涯引以为傲的体力和耐力,在这个家伙面前就像小孩子一样,甚至他的额角连一滴汗珠也不曾出现。
“还有什么别的花招么?”
山羊胡道士阴笑着,一手探出径直抓去。
姜书涯勉力躲开。
但山羊胡的一脚却没能躲开,沉重的力量毫无保留的爆发,姜书涯炮弹一般从半空坠落,狠狠地砸进一边的墙体之中。
碎石滑落,带血的手探出,姜书涯站起,趁攻击未至,一个闪身继续逃。
他的体力消耗巨大,每一次呼吸,肺部就像炭火在燃烧,每一条肌肉都隐隐不受控制,这是疲累过度的一种预兆。
“真是顽强。”
对姜书涯小强一般的生命力,山羊胡大感不耐,这里已经是郊区,隐约可见农田山地,不用顾忌粘火咒的威力泄露身份。他单手轻挥,一连串米粒大小的粘土飞出,追着姜书涯逃走的方向而去。
轰隆!轰隆!轰隆!
一连串的爆炸响起。
烟尘之中,姜书涯狼狈地逃出来,身上不免又带上新伤。
“还不放弃么?”
山羊胡道士倍感不耐,出手也越来越重,粘土也越来越大,爆炸的威力也越来越强。
“尸体的血,虽然没那么新鲜,不过,臭小子,本道爷将就一下。”
连环的爆炸已经把姜书涯逼入绝境。
他现在身处三面高墙之下,迎面就是脸盆大小的粘土,爆炸的威力足以轰烂半条街,如果吃个正着,即使以姜书涯的体魄,也会尸骨无存。
而姜书涯似乎不知道粘土的威力一般,反而冲了上来。
“找死?”
山羊胡狞笑上前。
但下一刻他的脸色骤变。
“自己的这东西,你也会害怕吧?”
姜书涯一头撞进粘土之中,手里兜起一块毛巾,硬生生把粘土弹带回去。山羊胡惊愕的眼神中,一人一弹越来越近,他已经没有回避的空间。
空前的一声巨响之后,大楼爆开一角。
烟尘消散,浑身鲜血的姜书涯踉跄走出。
不过他还活着。
而山羊胡则倒下。
“嘿,延迟引爆虽然安全,却给了我机会,臭道士肯定不简单,让古老头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扛起山羊胡的尸体,姜书涯回到丁桥的家中。
孙雪儿迎门。
看到哥哥带回一具尸体,她吓得不轻,不过看到山羊胡不似人类的獠牙,按捺住心头的恐惧,把静修中的古月叫出来。
古月分开山羊胡的牙齿,然后翻开他的眼皮,双眼的眼白远多于常人,他低下头也不嫌脏,凑上去用鼻子嗅了嗅。
“了不起。”
姜书涯一愣一愣的。
古月把床单盖好,说:“这是一个已经入道的妖修,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居然能格杀他,不得不说你的运气真不错。”
姜书涯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难怪,火系咒法威力极大,对妖修阴柔之躯伤害加成,玩火自焚倒也不独他这一例。”古月不无感慨。
姜书涯低头沉思。
古月问:“小子,怎么了?”
姜书涯皱眉道:“若是修道经年的人,会犯这种低级失误?”
古月的白眉一振,不无担忧地接口:“你的意思是?这个妖修其实入道时间不长,所以经验不足,但是从尸体的经脉来看,至少有十数年的功底。”他脸色一变,单掌拍出,一股真力侵入山羊胡的尸体,片刻后他骇然道:“竟然是传功侍妖!”
姜书涯问:“那是什么?”
古月解释道:“妖修的一种技法,用合适的人选,导入功力成为傀儡,广布耳目的工具。侍妖的确具有一部分战力,也能使用一些道术,但是人选实在麻烦,而且缺乏控制力容易出事,已经很多年没见过。”
姜书涯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这些侍妖和血狼会不会有某种联系?还是胜达集团背后的修道者无心造物?异或只是路过的某只妖修的产品?他思绪向来缜密,开始思考各种情况和可能性。
不过有了这具尸体,特勤组那边倒是有了交代。
“付大哥,嗯……事情就这样,尸体在我家里,派人过来取走。好的……”
房东鄙薄的目光下,姜书涯和付守仁通完话,道谢之后尴尬离开。
大半夜敲门就为了打一通电话,这事儿搁谁头上都受不了不是?
“外公!爸回来了。”
还没出门,房门猛地推开,一个少女拖着旅行箱,欢喜不尽地冲进来。
外公?
姜书涯租住这里三年多,还不曾见过房东的亲戚,只知道他姓宋,就一性格孤僻的怪老头,突然冒出来一个外孙女,他好奇地放眼望过去。
居然是熟人。
从楼道走上来的,竟是赌场遇到的袁伟业父女。
“爸。”
房东的迎接倒是“热情”。
宋老头儿听到袁伟业的声音,板着脸,一根笤帚捏手上,看到人直接抡圆了就抽,一时间屋子鸡飞狗跳。
袁文惠赶紧把他抱住:“爸答应不赌了,这次是真的。”
宋老头儿气鼓鼓地说:“他这混账哪次不是真的?”
袁伟业放开抱头的手,露出鼻青脸肿的伤势,青一块紫一块,额角还隐隐见血,模样可说凄惨已极,批上一床破棉絮,形象够上街坐地行乞。他垂头说:“爸,我真的不敢赌了。”
袁文惠连连点头保证。
宋老头儿想起过世的女儿,心头又是怒气上涌,看到外孙女又是一阵心疼,手里的笤帚狠狠地往地上一杵,说:“进来吧。”
这时候他俩才注意到姜书涯尴尬的表情。
两个人跟见了鬼一样,都惊叫起来:“是你!”
姜书涯举起双手,木然地回答:“是谁?”
袁氏父女都是一愣,这人装得也太像了点吧?宋老头不解地说:“他是我楼上的租客,你们难道见过?”
姜书涯摆手道:“没见过,不认识,不认识。”说着他施施然穿门而去,留下满腹狐疑的袁氏父女。
“爸。”
“对,咱们不认识。”
“嗯。”
宋老头儿疑惑地目光投过去,两个人都是魂不守舍的样子,姜小子脸上长了一朵花不成?他皱了皱眉头,嘟囔了一句神经,转身把房门重重地关上。
接下来就是老头子漫长絮叨的教育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