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阴翳。
一行人步履匆匆,走着暮霭笼罩的道路。
陪伴他们的是野雀的凄鸣。
同行的还有两名忍者抬着的一只巨型皮箱。
单从皮箱的体积和质地来看,姜书涯有充分的理由认为里面会是某种扶桑的秘密武器--如果不是寺尾一郎时不时从箱子拿出食物大嚼。
姜书涯也是一阵无语。
其余的人同样无语。
本该前往潭底冰宫,却离水域越来越远。
疑惑如蛛网一般爬满所有人的脑袋。
虽然左手上越来越明亮的狼纹,姜书涯自己也不愿意相信,为什么指引的道路会越来越高。抬起头,望着没入云雾的半山峰,四周别说湖水,连半汪水坑也没。质疑,早已清晰地刻在仁原的那张臭脸上,如果不是三枝樱居中调节,估计双方早已经撕破了脸皮。
毕竟姜书涯是引路人。
血狼留在他手背上的狼纹,仅他自己可以看到的淡淡光芒。
谭底冰宫,难道不是在深潭之下么?还是血狼逃出了冰宫?
脚下的路越行越远,要不是天罗的压制,姜书涯甚至怀疑是不是血狼故意设下陷阱,骗他一条出路逃出远清河森林。
“三枝君,你的耐心还在么?”仁原不阴不阳地问。
三枝樱还没开口,领头的姜书涯忽地站定。
“矮子,有什么冲着我来,拐外抹角的,是个男人么?你?”
仁原眼角微跳:“很好。”
寺尾一郎笑吟吟地看着,眼中却殊无笑意。仁原带来的人手太多,留下一个活口,一旦逃掉一个,回到扶桑他就会面临无数的麻烦。
必须有一个完美的暗杀。
所以,现在他乐得看戏,对于姜书涯的实力,他并没有怀疑。
姜书涯和仁原的眼神同时凌厉。
鬼影在仁原的身下散乱。姜书涯更是气势陡升。
“你们都想打?那就打好了!老娘也不管了!”
三枝樱猛地一跺脚,赌气地说。
姜书涯和仁原同时出手!
同一瞬间,三枝樱手中的鬼切横掠,并不是针对两人,光刃反而飞袭侧后方。
寺尾一郎刹那间一改嬉笑,面沉如水。
刀气掠过一片荒败的草丛,削飞一片草屑的同时,一截三寸长的蛇头,带着腥绿的血液高高飞起。而姜书涯和仁原的攻击同时交错打出,各自拦下隐匿在树后的两名敌人。
尘埃落定。
来人的模样令姜书涯一行人都吃了一惊。
左手边是一个瘦高的老人,手里拄着一根硕大的鬼头杖,双目紧闭,面容冷峻。右手边则是一名矮瘦的长须老人,身形不过十岁孩童,苦瓜也似的脸上堆着笑,那种叫人一看就浑身鸡皮的笑。
三枝樱微微提起长刀,斜斜地指向树上。
那里站着一名灰袍,面容枯槁的老妇,她怜惜地望着草丛,注视着段成两截的毒蛇,目光带着令人作呕的慈爱。
“孩子,能不能问一句,是怎么发现的?”
老妇自然是血狼的狼群背叛者,毒蛇。追踪着重伤的豺狼而来,一路上,联合天盲地哑偷袭消灭修士,顺便收集灵运以备不时之需。
第一次被伏击的低阶修士察觉,毒蛇惊讶万分。
“他们是影系操控师,源自扶桑的邪术。那阵令人恶心的灵气波动,就算我瞎了也感觉得到。”天盲手中的拐杖微微一顿,脸色阴云密布。
矮瘦老人地哑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原来是扶桑的朋友。”毒蛇把朋友两个字咬得很重。意在提醒同伴。
但她在提醒什么,姜书涯并不清楚,只知道两个老人收敛了敌意,但其强大的威压仍在,展示实力的同时,也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威慑。
姜书涯和仁原互望一眼,暗自心惊。
只是简单的接触,对方的反应、力量、速度乃至灵力强度,表现根本就不是同一水平,这样一个老怪物就很难对付,同时冒出来两个,还加上一个诡秘莫测的老太婆,力敌实在不是首选良策。
听听她想说什么。
彼此眼中神光闪过,都打定了主意。
毒蛇慈善地笑着说:“我们几个老骨头没恶意,只是想问问,小友们所来为何?”
三枝樱眼角微微一跳,冲着毒蛇甜甜地一笑:“这位姐姐,如果没有恶意,不用带着面具吧?你那漂亮的指甲油已经暴露咯。”
毒蛇本能地低头,双手好好地拢在袖袍下。
但这样明显的动作哪里能躲过姜书涯等人的眼睛?毒蛇低头默然一会儿,伸手在脸上一抹,掀开灰色的兜帽,露出一张艳丽不逊于三枝樱的绝色容颜。只是年纪略大,眉宇间带着阴色。她娇笑着说:“小妹妹,这样说话可好?”
三枝樱回之一笑。
毒蛇淡淡地说:“伪装只是必要的手段,无关我们的诚意,想来你们不会介意。”
不介意你个大头鬼。姜书涯暗暗心惊,因为摘下兜帽后,这毒蛇透出的气势,竟似不亚于另外二老,看她的年纪不过三十,拥有这样的修为,天赋岂不是比燕清君无忧等人还要高出一大截?那她身后的家族是什么?代表的势力又该是何等强大?
耳中只听到毒蛇在继续:“其实不用说,都心知肚明。仙塚这东西,只要是修道的人,没有不心动的。能来到这里,已经证明了你们的实力,武力压迫会浪费彼此的战力。无谓的战斗,能避免则避免,这才是智者所为,大家彼此合作各取所需,这就是我的提议。”
三枝樱大为赞同。
“但,看不出各位需要我们做什么。事实上,以三位的实力,合作两个字,是不是有些太抬爱晚辈?”
“当然不是,想要进入冰宫,还需要生祭。诸位当然可以不用奉献,但你们的手下,想必愿意为大义付出一切。”毒蛇笑了起来。
姜书涯面色发青。
他终于知道所谓进入冰宫还需要别的东西是什么,除了灵运提供灵气之外,原来还需要用人命去做生祭才能打开冰宫的界门。
但仁原的仆役们完全无动于衷,听到生祭,连眉头也不曾稍有移动,就像一群没有自我意识的血肉傀儡。
这大概就是扶桑国的人崇尚的忠义?
姜书涯苦笑。他很不能理解。
对于部下非人类的不正常反应,仁原倒是接受得理所当然,他看也不看自己的手下,点了点头说:“没有问题,仆役还有不少,但这片森林有那种无气的怪物,一路过来,折损了不少,但相信还足够三位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