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月白。
清冷的光洒在林间的空地上，冻土和冰层折射出幽兰，枯败的枝桠张牙舞爪，整片森林好似一片鬼蜮。
姜书涯觉得自己就像是鬼蜮中游荡的孤魂野鬼。
就算黑夜，没有火，没有温暖。
篝火会成为目标。
借着并不算明亮的月光，一行人拿出冰冷的干粮啃完，算是第一天的晚餐。
君无忧一直吧唧着嘴。
齐天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对于他的用餐礼节很是不满。
“让我多嚼两下回回味儿，隔几天就只能吃野兽，你会怀念这些垃圾食品的。”君无忧摇头晃脑地意犹未尽。
“还有野兽给你吃？今天一路走过来，见过哪怕一只？”齐天行静静地坐下。
君无忧脸色一变，自我宽慰道：“也许是咱们运气不好？”
不过这只是自欺欺人，显然，整个森林中，被天罗的气势压制，野生动物靠着本能，早就逃得一干二净，剩下不多的老弱病残，也已经端上了某些修士的餐桌。
陈宇倒是笑了起来：“担心什么呢？放眼就是一库绿色食材，野草树叶树皮树根，地下还有很多蛋白质，想饿死也难。”
君无忧苦笑：“没你那么广博的食谱，我还是喜欢冰红茶，薯片和泡面什么的。”
齐天行看着地上的三名俘虏：“如果从他们口中能多掏出点东西，也许可以早一点回到文明社会。”
赤发男子瞪了一眼，呸出一口浓痰：“就凭你们？”
金环和银环垂下头。
“雪儿，你回避一下。”姜书涯说。
雪儿木然地点点头，慢慢转到一棵大树后，古月如影随形地跟过去。
“你呢？确定不回避一下？”君无忧憨憨地一笑，眼神带上寒意。
姜书涯叹了口气：“不用，真实的修道世界，我需要接触一下。”
“你确定？”
姜书涯点点头。
齐天行冲着君无忧一努嘴：“你来还是我来？”
君无忧耸了耸肩：“能者多劳，你请。”
当齐天行的目光盯住三条蛇的时候，空气飘来一阵寒流，那张白净稚嫩的脸也似蒙上一层寒霜，只见他眉梢轻轻一扬，高傲中带着居高临下的压迫。
哪怕他只是一名外貌未成年的小孩，姜书涯却感觉像是漆黑的巷子中，遇到那种浑身暴虐和残忍的醉汉，没有丝毫的怜悯和同情，只有恣意妄为的自大和无视一切的狂妄，这样的人很可怕。
齐天行来到赤练蛇的跟前，问：“你们口中的少主是谁？”
赤练蛇冷冷一笑：“臭小子，凭你也配知道少主的名讳？”
齐天行淡淡地问：“那我配知道什么？”
赤练蛇哈哈大笑：“玩阴谋诡计的家伙，只配知道一坨屎！”
一拳。
毫无征兆地砸在金环的脸上。
鲜血涌出，被禁锢真力后，金环的脸并不比棉花硬多少，口鼻中汩出血泡。
银环猛地抬起头，她尖叫道：“和他无关！为什么打他？拒绝回答你的是赤练蛇！”
齐天行望着她，揉了揉拳头：“那么……你不会拒绝咯？”
银环眼中闪过惶恐。
金环吐出两颗牙齿，眼神里的凶焰平息，因为他看到齐天行的眼，里面没有原谅和轻忽，而除了那个叫姜书涯的年轻人之外，剩下的三个人好整以暇，似乎在观摩一场解剖青蛙的实验。
强硬地拒绝，换来的可能是像青蛙一样，被切开、分割。
“闭嘴！女人，你要敢说一个字，少主不会放过你。”赤练蛇大声地威胁。
对于赤练蛇提到的少主两个字，银环明显表现出畏惧，她瑟缩着身体咬紧嘴唇，却是半个字也不敢说出来。
“你很勇敢。”
齐天行叹了口气。
君无忧面露不忍之色。
“怎么？”姜书涯看见君无忧的脸色，不由动问。
“啊……！”
一声惨呼，令姜书涯愕然回头。
然后，他就看到一只血淋淋的膝盖，脱离了它原本的位置，带着絮状的神经束，被齐天行抓在手中，然后像块破石头一样扔出，最后无力地躺在乱草中，清冷的月光透下来，残破的荒草染上斑斑血迹，显出一副姜书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凄惨图样。
第一时间，姜书涯觉得胃部不适。
赤练蛇全身受制，一只膝盖被生生剜掉，剧烈的痛疼涌来，瞬间令他冷汗湿透重衣。齐天行更一脚踩在他的头上，令他单膝跪地，血淋淋的伤口压在冻土上，血水蜿蜒而出。
“贱人养的小王八蛋，有本事杀了爷爷，折磨人算什么男子汉！”赤练蛇极为悍勇，虽然疼痛，却仍破口大骂。
施暴的齐天行根本没看他，目光集中在金环和银环身上，仿佛在说：如果不坦白交代，你们也一样的下场。
“的确是一条真汉子，但你们有三个人，而我，只需要一份情报。”
齐天行扬手一挥。
这次摘下来的是一片微不足道的东西：赤练蛇的一只耳朵。
“我会一点一点摘除你身上不那么重要的东西，直到你们之中的一个人愿意诚实地回答我。当然，在满足我的问题之前，你们一个也不会轻易地死去。”
平静地施虐，冷漠的语气，彻底击溃了银环的心理防线，她不是没见过凶残的敌人，但那些人各有目的和企图，所以可以诱导，甚至可以欺骗。而齐天行完全不一样，他太聪明，太冷静也太冷酷，简直就是一台没有情感的机器。
女性的直觉告诉银环，如果他们不交代，下场会很惨。
金环低下头，像一只鹌鹑。
齐天行冷冷地看了一眼两人，面无表情地问：“所谓的少主是谁？都找到了什么线索？”
赤练蛇睚眦俱裂，开始疯狂地威胁。
“别忘了少主的厉害，胆敢出卖他，下场会怎么样？”
银环和金环的目光再次动摇。
齐天行淡淡地说：“利用恐惧控制手下？你们这位少主的手段，也不外如是。”
银环惨笑：“恐惧？不，少主的强大，不是你能想象的。落在你手上，也是生不如死。我只想要一个安安静静的死亡，如果我老实地交代，你能保证这一点吗？”
齐天行瞳孔微微一缩。
同样是利用恐惧心理，但他明显感觉到，那个少主无形中的压力，银环面对他的威胁下，却仍然只想到死亡，说明她崩溃之外更有一层意思：他很可怕，少主更可怕。
“说吧，找到了什么东西？开始封锁情报，肯定不寻常。”
“森宝瀑布下面，发现了一座冰宫。”
赤练蛇浑身一震，瘫软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