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
姜书涯叹息。
陈家的人才凋零若此，原来其中还有这样一件惨事，陈宇的隐忍令人不由心生恐惧，特别是他还仅仅是一个小孩。
“可能是修道天赋太低，第一波星力灌注就没挺过去，直接晕倒的缘故吧，最后活下来的除了陈宇就只有我。”
“陈宇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恨陈家？”姜书涯有些不能理解。
“如果有仇恨就好了，那他还是个正常人。”陈雨柔神色黯然，“制造那样一场事故，他的理由只有一个，想观察一下，幼年的人类在绝望中的反应。”
姜书涯愕然。
这是什么理由？比冷血还夸张，冷漠得无以复加。
“更令人恐惧的是，他在整整四个小时的星力灌注中，有条不紊地记录下每一个孩子的生理反应，描述着他们怎么用稚嫩的手抠挖泥土，用脑袋撞击地面……”说着，陈雨柔双手捂住脸，声音哽咽。
姜书涯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称呼陈宇叫恶魔。
双方本就不是同一个种类，大概在陈宇的眼里，除了他之外的人类都是实验材料。
“这和我的计划似乎无关。”
冷漠也好绝情也罢，陈宇的确是一个强大的援助，这一点姜书涯非常明白，就算陈雨柔再怎么劣化陈宇的印象，客观的事实却是不容辩驳的。
陈雨柔看着他，说：“你以为陈宇那种怪物，为什么会突然出关？他对于未知的兴趣，远远比你们想象的浓厚。如果在毁灭全世界和揭晓一个未知的谜之间选择，他是那种毫不犹豫选后者的人。”
姜书涯身形一震：“陈宇想要开启仙塚？”
陈雨柔目光转向林间的一条小溪。
枯败的残叶顺着湍湍的清水打着旋，忽地一个水波荡漾开来，直接把残叶冲进清澈冰寒的冷水，倏忽之间消失于层叠的白霜和青苔。
“我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但可以肯定一件事，他的加入，只会让事态往最恶劣的方向发展。”
姜书涯苦笑：“那你说怎么办？”
陈雨柔忽地捏紧拳头：“只有一个办法，杀了他。”
姜书涯沉默。
“陈宇就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核弹，永远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相比起他提供的那一点点帮助，他带来的不稳定性风险更高。特别是对雪儿小姐的生命安全，是相当可怕的威胁。”
这也是一句实话。
姜书涯的心在犹豫。
目前队伍里君无忧算得上和他是一条船上，但那个嬉皮笑脸的家伙有没有别的想法，目前还看不出来；雪儿的精神已经进入恍惚的状态，是需要重点照顾的对象；齐天行绝对是一个严重的挑战，那个长不大的矮个子，塞进队伍里就是对他们离间；如果再拖上一个神神秘秘不知深浅的陈宇，这个队伍前景实在堪忧。
“不需要你动手，我已经联系好人马，只需要你在今天晚上，把陈宇带到一个特殊的地点，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们就好。”
“他们？”姜书涯皱眉。
陈雨柔淡淡地说：“杀榜听说过吗？”
姜书涯立刻想起勾魂二人组来，也不知道那两个家伙怎么样，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听过，都是强力的修士，接单杀人。”
陈雨柔说：“没错，这次来的人，是地榜的强者。两名。”
地榜！
姜书涯心头一惊。
人榜三十位左右的刺客，他就手忙脚乱，如果不是引龙诀初成，靠龙角的坚固反将一军，他现在可能已经躺平在天台上，等着别人吊唁。那么再上一层的地榜，一次性出动两名强者，就为了杀陈宇一个问道期的小修士？
和勾魂一战之后，姜书涯特意去查了一遍，知道天地人三个榜单中，人榜的杀手需要的是金钱，金额虽然不一但有钱能使鬼推磨，终究还是能够请动的对象。地榜的杀手可不一样，需要巨额金钱之外，交换的物品才是重中之重，一般出动一名地榜的杀手就已经足够隆重，一次出动两名，在姜书涯接触的资料中，似乎还没有相关的情报。
“还真舍得下血本。”姜书涯苦笑，“那直接动手不就好了？”
陈雨柔看了他一眼，说：“不能在市区动手。”
姜书涯奇怪：“为什么？”
陈雨柔说：“修士的战斗岂是寻常？一旦事态闹大殃及无辜，修道联盟的追杀令下来，就算是地榜的高手，也不想惹上这种程度的麻烦。”
联盟的威慑力……
阳城监狱里的武老，就令姜书涯大开眼界，如果那个级别的强者出马，的确犯不着惹上这样的麻烦。
“所以……我只需要把陈宇带出来就好？”
“没错。”陈雨柔坚定地说。
“地址呢？”
“北郊顺着高速往西，一处废旧的坎山农场。”
“好！”
当断则断，姜书涯不是婆妈的人。虽然陈宇表现出足够的友善，但正如陈雨柔所说，他的不稳定更可怕。
姜书涯起身一跳，飞身到树巅。
陈雨柔问：“你有把握吗？”
姜书涯笑笑：“放心，骗小孩子我最拿手。”
“他可不是普通的小孩……”
望着几个起落就消失无踪的背影，陈雨柔收起了情绪多变的表情，面容仿佛罩上了一层冷霜。
“人都走了，还不出来？”
“不愧是智商超凡的雨柔，几句话就让那小子落了套。”林雪娇一手捂着嘴，千娇百媚地从阴影中现身。
“你的潜匿技能更强了，如果不是有一块霜融化稍慢，我也发现不了你的存在。”陈雨柔冷冰冰地恭维了一句。
“你们真的不打算开启仙塚？”
“仙塚那种东西，是咱们这种人能觊觎的？文光的意思很简单，趁机消除联盟中的力量，积攒自己的实力异军突起。”
陈雨柔盯着林雪娇。
林雪娇笑着回望。
“希望你说到做到。”
陈雨柔转身就走，虽然只是普通人，却表现出罕见的刚强。
林雪娇看了看自己的纤纤素手，叹了口气：“灵运·政客的力量还真是强，连我都被你三言两语差点说服。本该现在就杀了你，可惜，如果强行扭转灵运的侵扰，会让我功力大打折扣，真是便宜了那些臭男人。”
娇笑声中，林雪娇没入白雾，像是一道幽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