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仃下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虽然大街上依旧是喧闹不止,看着这灯红酒绿的城市,她的内心却是一片暗淡。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经常一个人,慢慢地也习惯了一个人生活。
哪怕是家里有一大群人,她也依旧这样,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逛街,一个人看戏……
貌似,这样的的她,总让人觉得疏离,与难以靠近。
当林仃回到家,别墅里跟以往一样,依旧是漆黑一片,只是,今天却比以往多了一点不同,那就是管家王嫂在门口等着。
“王嫂,你怎么没睡啊?”
“大小姐,您回来啦。老爷在楼上书房等你,让你回来马上上去找他。”
林仃抬头看向二楼书房的位置,应了一声便往楼上走去。
叩叩
“进来。”
林仃推门进去,站在书桌边,面对着自己的父亲,轻声道:“爸爸,您找我。”
“嗯,有件事找你商量,你坐。”林伟建放下手上的资料,见林仃坐下,便语重心长道:“仃仃,我知道你虽然是林家大小姐,但是爸爸却没怎么给过你太多好的东西,眼看你明年就要大学毕业了,而你又太单纯乖巧,所以爸爸呢想帮你安排一下婚事,给你找个好人家,等你以后都有个依靠。”
林伟建的话说的声情并茂,说的好像他是一个多好的父亲,因为种种原因,他亏欠了她,所以他内心歉疚,想要弥补一般。
单纯,乖巧?
林仃心中冷笑着,从她10岁开始,她就认清了现实。
在这个林家,除了她身上还有那么丁点的利用价值外,她基本上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如果不是伪装,她觉得,她根本活不到现在!
依靠?她除了靠自己,她还能靠谁!
是这个人面兽心的父亲?还是那个精分到根本连自己女儿都顾不了的妈妈!
林仃沉默半晌,以一副单纯无害的样子对上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谢谢爸爸那么关心我,不过,我也不想要什么依靠,我只想这辈子都陪在你跟妈妈身边就好了。”
“那怎么行!仃仃啊,我跟你妈妈总有一天会离开你的,而且,你看看你妈妈现在的情况,不能把负担全压你一个人身上,这样你会很辛苦的。蓝家你听过吧,爸爸跟蓝家那边谈过,他们也很喜欢你,希望我们两家能联姻。”
“蓝家?”
“是的,蓝家可是名门望族,虽然蓝熠天有些残疾,但是只要你嫁过去,你以后的生活就有保障了。再说了,只要你在蓝家,以后我们林家都有了靠山,那林家的事业不就……”
林仃看着父亲那一双发光的眼睛,心里鄙夷至极,一阵恶心。
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她好,实际呢?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居然让她去嫁给一个残废,还是毁了容的残废,那不就等于把她这辈子都毁了吗?
为她好,担心她以后无依无靠?说的那么好听,其实就是怕她不嫁,不能跟蓝家换取什么交易吧!
虽然林仃心里什么都清楚,但她却依旧没有改变她在林家人面前一贯的样子。
乖巧,懂事……顺从!
但她也知道不能太过于顺从了,毕竟,她还是个人呢!
如果林伟建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别说是外人不信,就连她自己也不会相信。
“爸,我听说蓝家三少是因为出了车祸残废了,而且还,还毁容了,我,我怕……”
“乖女儿,没事的,我跟你说,我上次去蓝家见过那位三少,他除了睡觉几乎都是戴着面具,不会吓到你的。就算是睡觉了,黑灯瞎火的你又见不着他,不怕不怕啊。”
“爸,我真的不想嫁,既然蓝家那么好,你怎么不让漫星嫁过去?”
话音刚出,只听重重的啪的一声,只见林伟建大掌一拍,那力气像是要把那张红木书桌拍出一个洞一般。
刚刚还一副和颜悦色,内疚不已的神情,瞬间变得凶恶无比,一脸怒气。
“你妹妹的婚事我自有安排,不用你操心。总之,这婚事我已经帮你订下了,半个月之后就搬到蓝家去,这事由不得你愿不愿意!出去。”
林仃咬着唇起身,一双清亮的双眸浮起一层水雾,那样子看上去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正当她转身准备离开时,林伟建又开口了。
“林仃,别以为你成天装的那么乖巧,顺从,我就不知道你肚子里的那点小心思。你要是想保全你那个发疯的妈,还有被流放的弟弟,自己看着办吧!”
当林仃合上书房的门,双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早已被她收起,一双水眸变得狠厉,阴鸷,手紧紧握着拳头。
林伟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哭着来求我!
林仃刚准备回房,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声,伴随着的还有那一阵阵东西掉落在地上乒哩乓啷的声音。
“林伟建,我恨你,我要杀了你……蒋雨洁你个贱人,你抢人家老公,你不得好死……”
林仃往楼上走去,而声音越来越大,哭声尖叫声不断传来。
这种声音,她是再熟悉不过了,应该说,早在她10岁时小妈进门的时候,她就适应了这种每天伴随在耳边如鬼魅一般凄厉的叫喊声。
她由最初的害怕,到渐渐地适应,再到现在习以为常,置之不理……
手,轻轻地推开房门,房间里一片狼藉,华贵的窗帘被扯下,半吊在空中,床上一片凌乱,衣服,化妆品,玻璃碎片满地都是。
而她的母亲,则蓬头垢面,披头散发地蜷缩在角落里又哭又笑,自言自语。
林仃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肖丽娅。她记得,她的母亲出身在一个大富之家,年轻时的她很漂亮,个性也很温柔,在当时,甚至被人誉为男人最想要娶回家的女人。
任谁也不敢相信,现在的她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林仃好想过去抱抱她,不管是因为自己内心某处极其希望得到母亲的安慰,还是对母亲的可怜与同情,她都好想走过去抱抱她。
可就是这母女之间看似平常无奇的拥抱,对她而言,却是一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