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夜间,沁云都不再提起此事。墨意几次看着她欲言又止,她却对墨意的愁容视而不见。熄 了灯后,墨意终于忍不住唤了一声:“小姐!”
沁云微微一叹:“不用想了,安心睡吧。我已自有主张。”
墨意喜出望外,问道:“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了么?是什么主意?快告诉我。”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别问了,睡吧。”黑暗中,沁云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声调却是极为平和。
墨意疑惑地想:“什么主意?为何连我也不告诉?”于是她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沁云却始终不肯再说。最后她只得惴惴不安地睡着了。
沁云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直到听见墨意渐渐均匀的呼吸声,她才轻轻翻了个身。心头漫上一阵酸痛,泪水就无声地浸湿了枕头。就在前天,她还想着早早地嫁到唐家去,过一份平和的日子。谁知泰祥楼前的那一幕,却霹雳般地炸开了她的心,让她听见来自心底的呐喊:“如果不是那个人,那么我谁也不嫁!不嫁!不嫁!”
这样黑,这样静的夜里,想着他亮晶晶的双眸,想着他有如春风般温暖的笑,顿时觉得被窝里冷得就像是冰窟一样,她蜷起双腿,绝望地闭紧了双眼,在心里哀哀泣道:“既然此生已无望得到幸福,就成全了芳儿吧。”
辗转反侧直至天渐明时,她方才慢慢睡着了。
清晨,子建从藏书楼中走了出来。昨夜看书看得晚了,后来就睡在了楼里。这会儿他看天色尚早,就沿着石甬路,上了曲桥,意欲去后院中练练拳。走近盖在桥中的悠然亭时,他听到了叹息声。这是冬日,亭子四周糊了窗纸的雕花木窗都关得严实,而面对的子建的东门也掩上了。子建瞧不见亭内的人,心里有些诧异:“这么早,是谁在这里?”
“燕儿,你说新嫂嫂到底有多美?娘说她比五姐还要好看呢。”话音饱含了羡慕,跟后又是一声轻微的叹息。
子建听出来了,说话的是二太太安夫人所出的九小姐,她儿时得过天花,虽保住了性命,但却损了容颜。
子建慢慢退后,悄然上了岸。想起赵家小姐的娇媚,复又想起十五就在眼前了,他不由烦躁起来。立在岸边发了一会呆后,他去马厩牵了马,准备去城外跑上一段。
出了府门,他翻身上马,带了马缰,慢慢向城门行去。这时还早,街上不见有什么行人。他心里不畅快,刚走了一条街,就不耐烦地打马奔了起来。
墨意起床后,走到沁云床边,见她还未醒,脸上却满是泪痕。墨意心头一沉。她试了试脚踝,走路已不大疼了,就到院中嘱咐了张妈几句,然后匆匆地走出府去。
墨意一路往城中的陆天书府上行去,心想:“小姐一个人哪里斗得过夫人,还是去找大舅老爷才好。可惜小舅老爷赶回去过年了,不然他一定会有好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