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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年之后

一瞬间的恐惧吞没了蔺九,她没想到这寒冰崖深处竟隐藏着如此大的危险,此时她后悔莫及,若是自己老老实实地待在顶层是不是就可以平安地度过这一载光阴?

若不是因为不甘,若不是为了拥有绝对的实力,她是不是就不会被蛊惑,不至于将自己陷入这样的绝境?

怎么办,自己是不是就要死了呢?她能感受到身体里血液一点一点地流失,她能听见血管里血液极速流淌的声响,原来死亡的来临,竟是这般模样吗?躺在厚厚的冰层上静静感受着生命力的一点点减弱,蔺九的脑海里一晃而过起许多从前发生过的、深藏在记忆里快要被她遗忘的事情。

她记起从前哥哥还没有离开的时光,那时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哥哥依偎在母亲的怀里,父亲用宽大的手掌慈爱地为自己梳着发髻,母亲脸上散发着她许久不曾见过的温柔的光芒,还有哥哥肆意爽朗的笑声……

她怀念外祖母将自己抱在怀里,细声慢语地询问着自己的近况以及与哥哥的相处日常,好久没有人这么抱过她了,好像自己还是母亲子宫里小小的一团,血液中流淌着的亲脉羁绊让她觉得温暖不已……

她还记得哥哥离开前说的那句话,他会来找自己,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这个妹妹……可是现在,自己就要离开了,不是暂别,而是永决。

哥哥会记得自己吗?会为自己流泪吗?小师兄一定会和师父拼命的,三长老怕是要彻彻底底遭殃了……还有连翘和白芷,她们那么念着自己,是不是会痛哭流泪啊。

不甘心!

真的好不甘心!

自己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好不容易遇到了这么多疼自己、爱自己、与自己真心交好的长辈、师兄还有朋友,如今这一切就要结束了吗?

不!

不可以!

她怎么可以就这样轻率地死去!

强大的求生欲望让她不顾一切地抓住了那颗金色的果实,又不顾一切地将其放在嘴里。感受到果实入口即化,浓郁的果汁在经脉中横冲直撞,同与经脉几乎快要融为一体的灵气相互撕咬、缠绕,蔺九蓦地吐出一口鲜血。

全身的经脉像要断裂一般,骨骼在不断地被打碎、重组、再生,身体本就脆弱的蔺九躺在冰层上不断地抽搐着。

她无数次想要放弃抵抗,就这样离开,可是每每松懈,骨子深处的不甘与坚持又让她咬紧牙根。终于,在嘴唇被她狠狠地咬破、指甲无力地抓住冰层,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痛感终于结束了。

一阵倦意袭来,蔺九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蔺九只迷迷糊糊地记得自己好像如同泡在温泉一般温暖舒适,可是一转身又是刺骨的寒冷。她就在这冰火两重天里翻来覆去,直到神志一点点地恢复。

蓦地睁开双眼,蔺九的眼中流转过一道金色的光芒,飞快地起身,蔺九觉得自己的动作从来没有这么轻盈过。

身体里充满了力量,好像娘胎里带来的弱症也悉数痊愈,不仅如此,打坐入定,感受到体内的经脉悉数运转正常。若是蔺九可以内视,还会发现随着灵气的运转,经脉中还有金色的水滴在游走。

与此同时,蔺九再一次感受到了天地之间跳动着的金色的灵气,与它们之间的交流也是前所未有的顺畅,而且有那么一瞬间,蔺九仿佛能感受它们的意念,它们在雀跃着、欢呼着,很高兴与自己的亲近。

感受到金色灵气的亲近,蔺九也发现这金色灵气竟与残留在经脉中果实的汁液意外地契合,尝试着将它们联系在一起,两个小家伙竟像是久别重逢的好友,格外地熟捻、友好。

山中无岁月,蔺九这样沉浸在修炼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当她彻底将那金色果实中的汁液吸收进经脉中、与血肉融为一体之时,清一师兄来接她了。

对于蔺九竟然能下到寒冰崖的第九层,清一师兄表示十分地惊讶。要知道,寒冰崖一共也不过十二层而已,六层以下每到一层,受到的制箍也越强,蔺九能在第九层中坚持这么长时间,可见她的不一般。本就存了交好念头的清一师兄越发的友善起来。

告别了清一师兄――当初落魄离开来到这寒冰崖,以及历经沧桑挥别寒冰崖,蔺九见到的人都是清一师兄,因此也不免多了几分亲近之意。和清一师兄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时间,蔺九才顺着原路返回宗门。

一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一年的时间,蔺九的修为大涨、内伤痊愈,而在她离开的岁月里,宗门也悄然发生着变化和更替。

这一年宗门中有两件大事――一是新晋弟子中的第一人叶景沉成功突破,修为暴涨,只差一步之遥即可筑基,二是清巡大陆五十年一度的南北境试炼大会的试炼地点已经宣布,再有十年就是秘境开启之日,宗门内外都十分地热闹。

一路上走来,不乏有人对着蔺九指指点点,这一年,诸位弟子在长老及师父的指导下,不仅修为有了提升,还都修炼了相应的功法。

只余蔺九,这一年里无人指导,除了巩固境界就是拼命地吸收果实的汁液,过的如同隐世之人,消息也十分地闭塞。

再加上清一师兄又不是八卦多嘴之人,纵使知晓外界的情况也不会喋喋不休地同蔺九说个分明。细说这一年来,蔺九竟过的如同一个苦行僧一般。

当年一事,宗门里传的沸沸扬扬,谁不说蔺九如同一个丧家之犬被三长老责罚,发配到了寒冰崖中面壁思过。如今这主人公竟然回来了,不禁让宗门中的弟子在修炼之余多了一番谈资。

知晓今天是蔺九回来的日子,小师兄和师父早早地在墨玉阁等候,连翘和白芷也是一得闲就赶了过来,就连出关了的五师兄也好奇这得了阁中上下万般疼爱的小师妹究竟如何。

因此蔺九刚一来到墨玉阁,竟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喜”,受宠若惊之余蔺九才有空仔细观察让小师兄“念念不忘”的五师兄到底是何方神圣。

蔺九观察五师兄的同时,徐原――也就是五师兄也在若有若无地评定蔺九,最终得出一种结论――也就只有如江哲那般大大咧咧之人才能与他们各自交好。

蔺九虽然沉默寡言,但是为人敏感多疑,不易放下心扉同人交好;徐原看上去温和体贴,实际上外热内冷,寡情的可以。

刚一见面蔺九就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很难同徐原交好了――他们都是彼此讨厌的那种人,却因为小师兄的关系不得不强装友好,说来也是辛苦。

这边蔺九和徐原若有若无的排斥连连翘和白芷都有所察觉,只是看上去不好惹实际上满怀赤子之心的江哲还兴冲冲地想要介绍两人认识。

不过蔺九虽寡言却懂礼,徐原又不会让自己捧在手心上十几年的小师弟为难,一众人嘻嘻哈哈的,倒也算是和睦。

结束了交谈,又聚在一起吃了小师兄的拿手好菜,蔺九又私下里和师父交谈了一阵,得了师父的允许,可以随意进出珍宝室取阅书籍,才安心地回到自己的慧澜居――阔别一载,自己还真是很想念这个地方。

又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房间,躺在床榻上的蔺九长吁了一口气,才彻彻底底地放松自己,美美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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