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初凝神回忆了片刻,才说道:“只记得他说这泥人用法时,说若我遇到困难只需叫三声‘飞星救我’便可,照这么说,我猜少年应该叫飞星吧?”
“正是。”益柔点头垂眸看着手中泥人,问道:“他既然能将这泥人送给小姐,看来小姐当日必定帮了他一个大忙吧?”
若不是宝笙今日收拾细软将泥人翻出来,念初早就将当日之日忘到了九霄云外,听益柔提及此事,方才将当日提少年解围付饭钱的事情说了出来。
益柔心感念初为人善恶分明,心中对念初更是喜欢。
“听你这么说这泥人可是十分珍贵不成?”念初拿过泥人又瞧了两眼。
当日她收到泥人时虽然心知其中必有玄妙之处,却未曾顾得上深想,如今听益柔这么说,不由又仔仔细细将泥人看了一遍。
手中泥人粗看之下与普通黄泥捏制的泥人没有区别,可细细观察却可发现,手中泥人看似粗糙却肌理分明,如真人一般,盈薄的皮肤下脉络血管隐隐可辨,从心口处蔓延全身,缓缓流淌。
念初见状不由心中大骇,之前倒是自己有眼无珠错把宝贝当成了烂泥,不由有些懊悔,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只怕这便是传闻中秘而不见的玄门秘术了吧。
抬眸问道:“这泥人体内竟有血脉流淌,可是有什么玄机在里面吗?”
益柔点了点头答道:“这便是扶摇一脉的玄门秘术——同心偶。同心偶是制造者选用了扶摇山之巅圣雪莲根部的泥土用秘术烧制而成的。不仅如此,制造者还会在捏制的过程中,用符咒与真气将自己的血注入同心偶的体内,同心偶的静脉在真气的催动运行下,真人一般。”
“听你这么说,这泥人不和人一样有了灵性了吗?”宝笙紧张地看着念初手中的泥人,心中不禁升起一片寒凉。
益柔摇了摇头,故意举起同心偶在宝笙面前摇了两下,吓得宝笙连连后退。
“这同心偶泥人一旦制成,便与宿主血脉相通,心心相映。刚才小姐看到的血脉正是那救你少年体内流淌的血脉。只不过这同心偶到底只是个泥娃娃,并没有真的生命,只能感知到宿主在制造时注入的符咒上所下的咒语。如果宿主死了,那泥人也会随之血脉枯竭而亡。”
宝笙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问道:“那若是同心偶被损毁呢?制造者可会受到伤害吗?”
益柔摇了摇头解释道:“这个自然不会。”
念初听益柔解释完,心知同心偶的贵重,必定要在紧要之时才可使用,便小心收了起来。眼前又浮现起少年清秀的脸庞,翳羽剪水问道:“你既然对同心偶的来历都知道的这么清楚,那一定对那少年的来历也了如指掌了吧?”
益柔又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我只知他姓甚名谁,精通占卜易术,至于师从何处,出身哪里却一概不知,只是偶尔与师父行医时偶尔会遇到他为游牧人卜卦施法寻找丢失的牛羊或者在风暴中遇难的亲人。”
念初闻言,心道看样子这个少年果真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待收拾好东西以后,念初又带着益柔去了君禄院看望席母,自寿宴受惊以后,席母头疼的毛病越来越严重,需以益柔每日施针才可减缓病痛。
却不料刚走到君禄院,便见穆氏迎面从屋中走来。
穆氏原本是想来求老夫人说情早点接满愿回府的,却不料老夫人以头疼难忍为由,让穆氏吃了闭门羹。
穆氏近日一面为了席满愿之事奔走相求,一面日夜牵挂席满愿脸上的伤势,虽然已派人嘱咐让琉夏和浴春二人悉心照料,并送去了上好的药膏,可心里始终放心不下。
在她看来女子的容貌就如战场上手中挥舞的长剑,而席满愿举世倾城的容貌便是这世间上无人能战胜的宝刀利剑。如今破了相,不就如没了武器的战士一样,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了吗?
才想到这儿,穆氏一眼便看到了飘然而至的念初,凤眼凌光一闪,心头说不上的怨恨!肯定是她在暗中捣鬼才会让事情急转直下,演变到现在这个田地的!
穆氏几日思索,总觉得其中必定有人穿针引线,而这个人就是席念初!
见穆氏目光不善的望着自己,念初面不改色的走上前去,莹然行礼道:“满愿妹妹离府多日三姨娘可还好吗?”
穆氏眼底狭促一闪而过,心知不能当众与她翻脸,莞尔道:“难为你有这个孝心,还惦记着我。”说着目光不由落在了念初身旁的益柔身上,见益柔面生,并非府中之人,心中不由又起了计较。
念初将穆氏心底疑虑看在眼底,故意拉过益柔,先声夺人对穆氏介绍道:“这是益柔,想来三姨娘必定看着眼生。”
说着见益柔礼生疏忽,示意益柔给穆氏行礼,方才又道:“当日,她差点被穆钰桀打死在门外,被念初救下了,后来念初见她生得伶俐,手脚又勤快,便求祖母留在了身边。”
穆氏自知穆钰桀平日仗势欺人惯了,理亏在先便也不好为难,转念又想到满愿受苦在外,她席念初日子过得却安稳舒心风生水起,只觉她大有幸灾乐祸,伺机卖弄的嫌疑,心中恨意更如春生野草滋生,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挂着舒心的笑容。
言不由衷道:“我又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你倒不必对我交代这些。”
念初听出穆氏话中反义,莞尔又道:“难怪人人都夸三姨娘贤淑懂得体恤人了!”说着也不愿与穆氏在逢场作戏,便欲离开。
穆氏本就无心逗留,可眼下却觉得念初如今越发目中无人,暗中更恨得咬牙切齿。
正巧这是迎福从屋中走了出来,见念初带着益柔在外逗留,快步赶了过来,见穆氏未走,面上略带歉意的微微一笑,只对念初催道:“大小姐,老夫人念叨益柔姑娘多时了,您可总算来了!快快别耽误了!”
说着顾不上与穆氏多解释,只请安行了礼,便不由分说的将念初朝屋中请去。
穆氏见状,心中羞恼不已,只觉得老夫人故意为难自己,方神色不悦的转身离去。
又想到高人昔日判言,只想着如何才能找到藏她身上的东西,将她赶尽杀绝才能不留后患!
见夫人面色不悦,采菽在旁小心劝慰道:“夫人,您不是还想去老爷那里吗?”
穆氏一股脑将怨气都撒在了采菽身上,目光狠厉地瞪着采菽,唾道:“如今去哪不都一样受人白眼?难道你还觉得我的脸没丢尽?看人的脸色没看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