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他学会了在一旁默默的观察,守护,看着,看着冷昊穹和枫雪瑶在一起笑、在一起哭、在一起做着曾经他也和枫雪瑶做过的事情。
四周突然刮起了封,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心情变得复杂了,还是因为变天了。
眼睛有些湿润,可能是进沙子了吧?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现在这么可怜巴巴又可笑的样子,于是开口道,“我该走了。”
“不多聊一会儿么?”冷昊穹却似乎还有话说。
“聊什么。”白绮冉转身看向了他。
这个有着一张妖孽般径直面容的男人,无时无刻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脸上都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他总是那么的云淡风轻,谈笑间,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样的男人,是猜不透的,没有人会知道他真正的样子是什么样的,也没有人猜得到他下一步棋会走哪里。
他干脆坐到了冰凉的石头椅子上,长袖一挥,积满灰尘的石桌上竟然多了一盏孤灯,和一壶热茶。
冷昊穹微微一笑,十分满意的勾起唇角道,“圣尊果然贴心,知道我喜欢喝茶,而不是酒。”
“说吧,你想聊什么。”白绮冉静静的看着他,并没有动手去拿茶杯。
“想要聊聊以前的事情。”纤细的指节轻轻划过茶杯的边缘,最后落在了茶水中间点了一下。
冷昊穹把沾了茶水的手指放在嘴里吸了吸,不由得皱眉道,“圣尊,你一定是故意的吧?不准备别的茶,偏偏是这苦丁茶。”
“没有苦,哪里开的甜呢?”白绮冉淡淡道,“你不也是费尽心思缠在雪瑶的身边,才让她慢慢接受了你的么?”
“啧啧,这句话我怎么听到了一股子的醋味?”冷昊穹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苦只是暂时的,而甜,却是要靠自己争取的,圣尊是仙,应该更明白,要想得到好的东西,必须靠自己的努力,不是么?”
“你想知道我和雪瑶以前的事情么?”白绮冉当然知道他不是来跟自己谈这些大道理的,所以也不再卖关子,而是开门见山的回答道,“是想知道我和雪瑶发展到什么样的关系吧。”
“啧啧啧,这个就算圣尊不说,我非常清楚。”冷昊穹眼中的笑意深了几分,“我是想从圣尊的口中了解一下,瑶儿曾经最喜欢的东西是什么,最喜欢做什么,还有,她曾经喜欢你什么地方?”
听到他的话,白绮冉不由得一愣。
他没想到冷昊穹关心的竟然是这些。
更没想到,冷昊穹会问情敌这些事情。
想到自己刚刚反问的话,一时间,他竟说不出话来。
果然,自己跟冷昊穹不是同一类人,就连关心的都不是同一件事。
看着坐在对面那个妖孽男人兴致盎然的样子,他知道,自己是输了。
输得彻底,输的一塌糊涂。
从前年前,到现在,自己关心的东西仿佛一直都是脱离主旨的。
以前,他只想着要给枫雪瑶什么,却没有关心过她要什么,直到现在,他还是跟原来一样,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五千多年了啊,五千多年了自己竟然一点进步多没有。
这也怪不得自己成为了失败者。
笑容,再一次变得苦涩。
“这些问题你不该来问我的。”
“哦?看来圣尊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大气么。”冷昊穹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失了几分颜色。
“我只是不知道而已。”白绮冉突然觉得,这样的话从自己的口中说出来,确实显得可笑。
甚至已经没有勇气再与冷昊穹直视,他不想从那双明亮的黑眸中,看到自己此时此刻失魂落魄的样子。
那是多么可笑。
“圣尊,你没有开玩笑?”冷昊穹拿着茶杯的手一僵。
“没有。”白绮冉无奈轻叹道,“或许你比我更清楚她的喜好和习性。”
“真的假的?”虽然冷昊穹曾经借着枫雪涟变幻出的黑洞,去过千年前的不死族,也看到过千年前的枫雪瑶,但是那只是一面之缘,就连话都没说过几句,至于白绮冉和枫雪瑶之间发生过什么,他一无所知。
虽然他不在乎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是他想要更多的去了解枫雪瑶。
这样,才能够让她得到更多的幸福和爱。
光是这样想着,他唇角的笑意就已经无以复加。
这样幸福的样子,在白绮冉的眼中却显得格外刺眼,他突然站起身来,转身开口道,“我先走了。”
“仙尊这么快就走了么?”冷昊穹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走上前去,问,“不是说这一段时间由你来保护瑶儿的安全么?”
“我不会忘记我的承诺的,不过我只想在暗中保护,不想再露面了,至于她也应该不想看到我。”说完,风,突然变大了。
寒风掠过,一抹白影已经消失在了风雪中。
天,又转凉了。
第二天清晨,冷昊穹就离开了宫中,打算去找魔君单独谈谈。
而枫雪瑶则是睡到了下午才醒过来的。
醒过来的时候,宫里的大门是敞开着的,大殿里却没有一个侍女伺候着。
她披着单薄的外袍,在宫里找了一圈,什么人都没有。
周围静的诡异,仿佛自己是在梦里。
梦里?!
想到这,她心中不由得一惊。
随即冲向了大门。
没想到身体刚刚碰到大门,整个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反弹回去了。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真的是在梦里?
明明已经是下午了,可是大殿里却亮堂的不正常,仿佛点满了蜡烛一样。
而身边无论是桌椅还是摆设,都感觉非常不真实,用手去触碰,却能够穿过事物。
这到底是梦,还是幻境。
如果是幻境的话,为什么自己还能够那么清楚的感觉到呢?
而且,如果真的是幻境的话,自己被人引入幻境,不可能毫无知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可是自己却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她缓缓的坐到了椅子上,用手揉着太阳穴,想要努力想出之前发生的事情。
突然间,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当她抬头望去的时候,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浑身是血的可儿!
“是人是鬼?!”枫雪瑶猛地站起身来,不但没有后退,反而三步并作两部的冲了过去。
原本正要往她这边逼近的可儿很显然没料到她竟然会径直走过来,不由得身子一颤,反而倒退了几步。
看到她的反应,枫雪瑶不由得蹙眉道,“你不是可儿?!”
可儿杏目圆瞪,双眼通红的瞪着她,眼嘴口鼻里都留下了猩红的血,脸上伤口的皮肤,正一点点的溃烂,流出污浊而粘稠的液体,散发出让人作呕的气味。
那些溃烂的皮肤,慢慢的往下掉落,掉在地上,变成一滩污水,慢慢的蔓延在她们的脚边,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最后,几乎将整个大殿都铺满了!
“说,你到底是不是可儿!”再恶心的恶鬼,枫雪瑶都不会害怕,都不会颤抖。
她始终坚信,在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人心,而不是鬼。
“枫雪瑶,你害的我好惨啊,你竟然把我推下悬崖!你就应该一命偿一命!”可儿突然朝她冲了过来。
只是她就这样横冲直撞的冲上来,根本没有任何术法攻击,枫雪瑶轻易的侧身一闪就躲开了。
但是可儿没有因为一次失败而停止对她的攻击,紧接着两次、三次、四次,一次又一次,她不断的朝枫雪瑶冲去。
直到最后,枫雪瑶厌烦了这样永无止境的‘玩闹’,反手一拽她的胳膊。
啪!
一声闷响,可儿整个人都摔倒在地!
黑血四溅,手臂断裂,就连半个身子都分离了,场面惊悚无比,恶心的让人就想要吐。
枫雪瑶紧蹙着眉头,看着地上这凄惨无比的可儿,看着她只剩下了上半身和一只手,还拼命的朝自己这里爬来,长着血淋淋的嘴,呲牙咧嘴的样子,胸口一阵反胃。
呕……只是她什么都没吃过,什么都没吐出来,就是一阵干呕恶心。
当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地上的可儿已经不见了,却而代之的竟然是粒儿!
粒儿正满脸是泪,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一张小脸哭得通红,看的人都心疼。
“怎么了粒儿,你怎么在这里?”枫雪瑶还来不及消化可儿是怎么消失的,就开口问道。
可是粒儿却怎么都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在她面前一个劲的哭泣,哭的非常伤心,声嘶力竭。
到最后跌坐到了地上,把脑袋埋在双膝之间,不停的哭。
“粒儿,回答我,别哭了。”枫雪瑶上前一步,俯身刚想要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就在这个时候,粒儿突然抬起头。
之间寒光一闪,一把锋利无比的短刀朝枫雪瑶的胸口猛地刺了过来!
“你!”枫雪瑶想要躲闪,却没想到身体就像是中了定身术一样,移不开一步。
“不……”鲜血犹如盛开的红色玫瑰,绽放出夺目的光彩,在这一刻,在枫雪瑶的胸口绽开。
她看着捅进自己心口的匕首,整个人都震住了。
没有一丝疼痛,没有一丝难受的感觉。
仿佛那把匕首就是装饰品……怎么回事?时间好像被定格了,眼前粒儿的样子又变得模糊了。
“女儿,你应该更加强大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任人鱼肉。”突然,一个和蔼而慈祥的温柔声音,在她的心底回荡起来,那声音仿佛有什么魔力一样,让她觉得身体的每一寸都充满了力量。
缓缓的睁开双眼,她只看到了明晃晃的湖面,而自己的身体仿佛就在湖水中,正在慢慢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