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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挖坟掘尸

我的身体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但脑子尚且清醒,心道莫不是中了什么邪法不成?所幸牙关仍能活动,情急下猛一用力,将舌尖咬破,疼痛感直入骨髓,身子触电般激灵一颤,“啊”的一声终于吼出声音,同时身体已能活动。

可定睛一瞧,面前压根就没有赵硕的影子,不远处的坟丘也完好无损。我似劫后余生,贪婪地大吸几口空气,这才发觉背后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众人被我的叫声惊醒,见我一脸冷汗,忙问我是怎么回事。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用手顶了顶又麻又痛的舌头,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心想难道方才仅仅是一个恶梦吗?

四叔见我舌尖流血,问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怕引起众人恐慌,没敢将梦中所见的情景说出来,只道是心里太过紧张,做了个恶梦罢了。

篝火已然熄灭,众人各自拾起自己的外衣穿上。

赵老汉道:“真是入了怪了,咱们只不过小憩片刻,怎么竟都睡着了?”

我没有心情听他人闲扯,方才的情形在心头挥之不去,总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便走到赵硕坟前,心中默默念道:“赵硕,生死之事,冥冥中自有天定,既然已经入了阴途,便不要再对人世间的事情挂怀了。愿你摒弃生前杂念,亡魂早日升天,莫要在人世逗留。”

我正暗自叨念着,突觉坟丘有异,忙俯身从坟上抓起一把土,察看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扭头朝众人喊:“不对,这坟丘被人动过!”

众人不明所以,围拢过来。

我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先前我往坟丘上撒了两把桃花?坟丘修得光滑平整,那些花瓣本应散落在坟丘表面,可如今却都与坟土混杂在了一起,很明显是被翻动过,之后又重新堆起来的。”

经过我的提醒,众人也觉出异样,七手八脚地把坟丘挖开,便见坟土中除了残留的血迹外,空无一物。赵硕的尸体在下葬后,居然神秘地失踪了!?

莫非是走兽将尸体挖走吃了?可什么兽能在挖走尸体后把封土堆得如此平整!

还是说赵硕本就没死,昏迷下被众人活埋了起来?细想又决不可能。他失血过多,况且脑浆都被猎枪崩了出来,绝无生存之理。

那么这荒山野岭中,是谁翻动过坟土?

赵然下意识地拉起枪栓,左右观望,而四下悄无声息,无一活物。

赵老汉伏在地上又叩又拜,嘴里念念不停地道:“娃啊,都是大伯不好,不该带你来这鬼地方,大伯对不住你呀!可如今事已至此,还求你不要责怪大伯……”

老三则靠在赵老汉旁,左张右望,嘴中嘀咕着:“是妖怪,肯定是妖怪把尸体挖走了,那妖怪最好吃人肉了。”

恐惧笼罩着每一个人。我把目光投向四叔,而四叔则摇了摇头,显然这也超出他的理解范围。

我想起刚才那个似梦似幻的场景,难道赵硕真的死后变作了恶鬼,从坟里爬了出来?

恐惧源于未知。赵硕尸体的神秘失踪如同一重迷雾,笼得大伙人心惶惶。为今之计,倒不如将所有恶事全部推给那所谓的妖怪,也好让众人有个行动指南,如此才能化恐惧与悲痛为力量,团结一心,共图进退。

于是我率先打破僵局,大声对众人道:“这妖怪真他娘的下贱,趁大伙儿不备竟做出如此勾当!可你们慌乱个什么?咱五个大活人难道还怕一个妖怪不成!倒应该是那妖怪惧怕咱们,否则它为何偷偷摸摸,不敢与咱们正面交会呢?再者说了,临行前大伙儿可都表过态了,咱这次进山除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死尚且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

闻我此言,赵然附和道:“秦龙说得没错,凶鬼怕恶人,咱越是畏畏缩缩,便越会让那妖怪有机可乘,倒不如放手一搏,来得痛快!”他说着一晃手中猎枪,“神仙难躲一溜烟,区区小妖,不露面就罢了,若是敢露面,我一枪给它打个对瓢穿,再将它大卸八块!”

赵然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当真有“一枪在手,便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决然不惧”的气魄。

四叔心里没底,可面上却万万不能失了秦大仙的架子。他明白我的用意,便也给众人壮胆,大笑道:“各位稍安勿躁,请听秦某人一言。我们此番进山除妖,做的是为民除害的大事,在场的每一位,包括不幸蒙难的赵硕贤侄,都是真英雄!既是英雄,便不要瞻前顾后,畏首畏尾。面前只有一条路——除邪安民,斩妖血恨!眼下,我观此地妖气黑而不纯,低而不密,料那妖怪还成不得气候。只是此妖狡猾得很,见我等侠义之士前来,便藏而不露。如今之计,便是要寻到此妖的踪迹,找出它的老巢,有秦某人在此,定让它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众人互相鼓励,等士气旺盛了,这才直奔那石缝形成的入口。由赵然举枪在前方开路,其余人则紧随其后。

崖壁上的诅咒透露出一股死亡气息,经过其下时,我不禁抬头看了看那张似有若无的怪脸。它朝我诡异地一笑,我心头一紧,忙低下头不再看它。

这条石缝路不足百步,两旁石壁凹凸不平,并没有人工修整的痕迹。潮湿的石缝生着许多绿茸茸的苔藓,而这些苔藓让我联想起碧湖中那些毛毛的妖藻,心中一阵不自在。

抬头仅见一线天,露下的些许光亮还不足以照亮崖底,因此石缝内幽暗且泛着潮气。

老三说两位哥哥便是在进入这条石缝时遇到了两头妖,因此众人各握刀枪,小心戒备着缓缓前行。可直至走到石缝的尽头,也没见妖怪的半个影子。

穿过石缝,刚才阴晦压抑的气氛登时消失,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艳红的桃花自身前铺展开来,直朝四外的山脚漫延开去。

险山环立,似一只方圆千丈的巨盆,茂密的桃花竟将这盆底铺得满满的。艳红的花瓣在火红夕阳的映衬下,显得分外妖异。山风吹拂,群芳摇曳,似一片起伏跳动的火海,真是个一树红花红似火,万树火起火映天的妖美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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