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凤玘歪着脑袋，眨巴着如水般的凤眸：“司月哥哥，我哪回来此弹琴，你不都是第一时间就知道的吗。阿玘觉得这和提前告诉你并没多大差别。”
凤玘说着接过司月手中的披风却并没有披上，而是反而踮起脚披在了司月身上，“司月哥哥，我不冷。倒是你的身体受不得凉。哦对了，上次我送来的百年人参，司月哥哥可有服用？”
听到百年人参，慕嫣不由咂舌。对于穷孩子慕嫣而言，别说百年人参，就是燕窝她都没吃过。
望向慕嫣唇边明媚的笑靥，司月并没有回答，若非是逆光，凤玘定会看到此刻司月眼中流露出的矛盾。
那时凤玘还未及笄，十六岁的司月已告诉她许多，任谁会想到眼前羸弱多病的少年会是湘国国师。
“阿玘，我的病……”然不等司月把话说完，凤玘紧捂住司月的嘴，用她水盈的凤眸怒瞪着司月：“我不允你再说晦气话。若你不把我赠你的那些药好好给吃了，本公主就罚你……罚你替我喂一个月的马。”
他的病是天生带来的，难以根治。许多年前司月便已经再对自己的身体抱有任何希冀。他的心早已冰冷如霜，然而看到凤玘眼中对他的在乎。即便是冰冷的心也不由生出一丝暖意。
曾经他随师父来到湘国，那时正值寒冬腊月，他的身体太过于羸弱，师父不许他出门。那时他便瞒着师父，偷跑来这片梅林中。
暗香浮动，月朗星稀。司月没料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同样偷跑出来的凤玘。那时看到凤玘踏着银色的月光在这花香弥漫的梅林中起舞，司月还误以为自己是看到梅花妖。
原本他打算看完凤玘这支舞便离开，不想他竟旧疾复发，径直一声闷响倒在地上打破静谧的夜色。
“小哥哥……是不是我吓到你了？我不是妖怪，你别害怕。”月光下，看到应声倒在地上的白衣少年，凤玘惊慌地跑到司月身边，拍着他的脸庞说道。因为之前好几次她在此处跳舞时，都有人在看到她之后，大喊一声妖怪而逃之夭夭。不想今天这小哥哥竟被她吓得直接摔倒在地上。
但在她看清白衣少年的容貌后，凤玘觉得比起自己，眼前的白衣少年则更像是从画卷里面走出来的妖怪。
他的脸色比地上的落雪更加惨白，仿佛风再吹大一些他便会像夜空中的雪絮随风飘走。
“小哥哥？”触碰到少年毫无温度可言的手背，凤玘不由打了个哆嗦。
见白衣少年蜷缩在地上，艰难地发出声音说他没事，凤玘不由皱了皱眉。她又不傻，自然看得出少年此刻的反应并非是因为被她吓到。而但凡长着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现在很难受。
“小哥哥，你浑身好凉。”在昏迷之前，司月感受冰冷的身体突然传来一阵温暖，他仿佛被人给背了起来，甚至还听到那踏着月光起舞的少女不断对他说：“小哥哥你别怕，你不会死的，我这就背你去找叶飒。叶飒的医术虽然不是特别好，但是上回我的马发烧都是她给治好的，你的病她一定也能治好。”
后来等他在叶将军府上醒来时，司月才知道救他的青衣少女竟是湘国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凤玘。见他醒来，叶飒收回扎在他穴位上的银针叹息道：“你常年喝药，自然应该知道自己的状况。想要活得长，就别再折腾这身体。”
叶飒以为像白衣少年这般半只脚已经踏进坟墓的人，不是对生活充满恐惧，便是绝望。结果她抬眸却看到一双温润如玉的眼眸。
白衣少年清浅笑道：“多谢叶姑娘相救之恩，司月无以为报。”
这少年明知自己患有绝症竟还能笑得如此风轻云淡？叶飒不由晃神，想来如此心胸开阔之人，若是没有这病，今后定有一番作为。只是叶飒没料到，即便是拖着一副将死之人，年纪轻轻的司月因能看破天数而在两年之后被封为湘国国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