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木良只觉得自己一直在下沉。
看似不大的池塘,真正下来之后却大的惊人。背上背着灵龟的龟壳,使他的下沉速度更快了一分。
水也从刚开始的清澈透明,变的黑暗混沌。一直沉到阳光都照射不到的的深度。伤口中渗透出的血丝,被水稀释后沿着暗流一路升到湖面上。
“又要死了吗……”历木良想着,已经不自觉的加了个”又“。
“淹死啊。”他无声的笑笑。要是修为高该多好,随手就能拍死刚才的巨鹰。最不济,筑基期就能做到龟息,不至于淹死。
历木良再次昏了过去。
又是被一条湿漉漉的舌头舔醒。历木良睁开眼睛,看到蓝色的水流在他头顶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穹顶,和平日里看到的蓝天如出一辙。而香草就在他身边。
“今天都是第二次了。”他挣扎着爬起来,回想着今天的遭遇,不禁感慨命运的神奇。这样的遭遇,一般修士恐怕一生都遇不到。
尝试着放开神识,却发现在这个奇怪的地方,神识被锁死在识海中,只能放弃。
香草用力抖了抖身子。猫很讨厌水,现在全身湿漉漉的,让香草感到很不舒服。只是这幅憨态却有大为可爱。
看到香草这幅样子,历木良感到浑身都舒畅了很多。伸手脱下了龟壳。
“虽然不太好看。”他抚摸着龟壳背后的纹路。承受了巨鹰的一击,龟壳上竟然连一条划痕都没有留下。不禁想象自己钻在龟壳里的样子,忍不住摇头,“但是却意外的好用。”
“王霸,你虽然死了,我却欠你两条命。”历木良想到之前为了保护他而被万鬼噬体的王霸,有些感时伤逝。
拿出几粒疗伤的丹药,小心的吞入腹中,历木良开始恢复伤势。
经过刚才的观察,现在自己应该出来刚才跳下的池塘的底部。这里恐怕是某个前辈高人留下的禁制洞府。历木良误打误撞竟然找对了逃生的路线。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历木良也并不着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毕竟如果禁制的主人想要对他出手,那么他是怎么都跑不了的。若是禁制的主人不在或者心怀善意,那么自然也不会在意给他点疗伤的时间。
在丹药方面历木良并不敢乱吃。经过两次重伤,自己全身经脉移位,如果贪图药性,只怕会被逆流的真气冲断经脉。所以只能选择药性最缓和,当然药效也相对差一点的丹药,首先要修复自己的身体,让自己能够自如行动。
幸好出来前从丹药房坑了不少好丹药。这时的历木良已经计划着回去后再坑一笔了。
半日后,历木良才缓缓睁开眼睛,口中吐出一股浊气。
站起来略一活动,全身的骨骼都发出炒豆子一样噼噼啪啪的爆响声。
除了右手的伤势,其余的肉体伤基本都已经被治愈了。经历生死的考验,自己的修为也已经到达了凝神中期的顶峰,隐隐有向后期冲刺的迹象。仅仅一天时间,战斗为修炼带来的好处是历木良始料未及的。
“去拜访一下洞府的主人吧。”历木良左手抱着趴在一旁酣睡的香草,往水下空地的中央走去。
虽然不知道这个洞府到底有没有人在,但是如果不去寻访一下的话,恐怕会惹前辈生气。若是没有人,还说不定能捞一些前辈留下来的珍宝。
历木良抱着这样的心情,与香草漫步在这个水下的花园。
说它是花园一点都没有错。越往中心走,历木良就能看到越多的花。显然是有人刻意种植的,每一片花圃被精心的设计,分割,然后留出一条仅供一人通行的道路。而花圃的造型也千奇百怪,甚至还有被裁剪成龙型的苗木。
虽然并没有什么天材地宝,都是些凡间的观赏花。但是大多数历木良都叫不出名字,一时间目眩神迷,流连于这片花海中不愿离去。
“小兄弟,既然都来了,何不来共饮一杯。”
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只见在花海的正中央孤零零的矗立着一座亭子。亭子的造型并不精美,但是处处都透露着建造者的大气磅礴。
那亭子中央,有一个青色长袍的中年人,正在热着一壶酒,自斟自饮。
“晚辈历木良,见过前辈。还未请教前辈高姓大名。”这里除了自己,再也没有第三个人了。历木良坦荡荡的走过去,向着亭子中的中年人恭敬行礼。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他救了自己一命。
绿袍中年人并不说话,只是另取了一个杯子,然后将刚热好的酒满满的斟上一杯,示意历木良喝下去。
历木良一愣。随即上前一步,拿起酒杯一口饮尽。
“好。”那中年人轻轻一拍桌子,爽朗大笑,很是喜欢历木良这样不做作的风格,“坐。”
历木良依言在中年人对面坐下。
“在下叶青天。虚长你万来岁,你就叫我一声大哥吧。“中年人如此说道。
“万……万来岁。”历木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认定了眼前这人绝对是个古修,以凡修的能力,不可能活过两百岁。再对比自己仅剩两年的寿元,他不禁叹了口气,果然这些古修,对于时间一点概念都没有,大了自己一万多岁还能让自己称他大哥。
“大哥。”历木良抱拳道。嘴巴抽动着,鬓角留下一滴无奈的汗水。
“呵呵,好兄弟好兄弟。”叶青天又为历木良斟了一杯酒,笑的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历木良怀疑这个叫叶青山的古修是不是真的因为活的太久,脑子出现了什么异常,竟然见人就叫兄弟。按照他的经历来看,莫说元婴期,就是金丹期的修士都眼高于顶,直把历木良这样修为的人当臭虫看。怎么这个明显修为更高的叶青山反应就这么奇怪呢。不会是对他有所图吧。
可是修为低微,一穷二白的历木良,能让他图什么?
想到这里,历木良挪动了一下屁股,总觉得那里痒痒的不太舒服。
“很久,都没有人来到这里了。”叶青山将酒送到嘴边,仰头饮尽,眼神中露出一缕追思,“一万年了,我都没有碰到过可以说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