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颜如玉对南风国民众的接受能力估计过高。平心而论,她也确实有点操之过急,才第二场服装表演,就制作了长度不到脚踝的裙子、露出脚面的单鞋以及更为挑战传统的女性裤装。当时颜如玉的想法很简单,她想要这个世界变得更像她自己原来的世界,却忘了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轻易改变千年来人们固有的思维?即便是在她穿越前的那个世界,让人们接受外来的东西和观念尚且花费了几十年的时间,更不用说这其中付出了多少代价!颜如玉太过于盲目和乐观,以为人们支持云团,也会无条件包容云团的所有。但显然,民众对于云团的第二场服装秀并不买单。
在服装秀结束之后的第二天,玉影轩遭到了开业以来最大的危机,直至中午,也没有几个人进入玉影轩。而按照平时的状况,现在玉影轩早已是爆满了。一开始绿莞并没有在意,但是到了下午,玉影轩还是门可罗雀,绿莞就有些坐不住了。她思前想后,亲自去了颜府,想找颜如玉商量,结果又被告知颜如玉去了静王府还没回来,红梅自然是跟着去了的。她无奈,只好先回了玉影轩。
且说颜如玉一大早就带着西装去了静王府,还好她去的早,不然又要跟金渡影错过。她在渡影院门口一把拦住正要进宫的金渡影,道:“给我一刻钟,有急事。”
金渡影边跟着她走边道:“皇上急召我入宫,也是急事呀!”
颜如玉脚步一顿:“要不你先进宫?”
金渡影摆摆手:“算了,你这边应该比较快。”
颜如玉把西装扔给他:“换上给我看下。”
金渡影接过,虽不明所以,还是进了房间去换衣服。颜如玉等啊等,迟迟不见他出来,不耐烦了,上前敲门道:“不会穿吗?”
里面金渡影迟疑道:“你确定这个是可以穿出去给人看的?”
“废话!”颜如玉直接推门进去,金渡影正拉扯着身上的衣服,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有些犹疑。颜如玉将他身子摆正,又伸手替他理好,退后几步,满意道:“嗯,不错。”
金渡影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神,心头没来由的一暖,笑道:“那行吧,你说行就行。”
“当然行了。我可是照着你的气质画出来的。”颜如玉理所当然的道,又转了几个圈,欣赏着自己的作品。说实在的,金渡影穿这套衣服非常合适,上宽下窄,标准的倒三角,笔挺的西装衬得他整个人身形笔挺、神采飞扬,异常俊朗。
“你画的?”金渡影问道。
颜如玉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干脆也不遮掩了,大大方方的承认道:“对啊,包括上一次服装秀的服装都是我设计出来的。”
金渡影笑道:“我就说嘛,这世上只有你尽出些古灵精怪的点子,哪还有人能像你一样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
“你这算是夸我吗?”
“你觉得是就是了。好了,衣服我也试了,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了。”金渡影说着把外套脱了下来。
“换掉干嘛?就这么穿着出去吧。”
金渡影横她一眼:“我现在是要去面见皇上。”
颜如玉才想起来,一摊手:“好吧,等你回来再说。衣服放你这里。”她不再多说,直接走了。金渡影无奈,换好衣服又匆匆赶去皇宫。
出了静王府,颜如玉发现自己有些无处可去。她随意的在街上走着,无意间听到一个声音道:“昨天你去玉影轩看了云团的服装秀吗?”
另一个人回答道:“没有,没挤进去。怎么了?”
“你是不知道,那云团的华团长胆子是有多大,居然让女子穿着一条裤子就出来了,还有的裙子短得不像话。”
“这么厉害?”
“是啊,可伤风败俗了。”
“难怪我看今天玉影轩里都没什么人。”“可不是嘛!昨天闹了这么一出,大家心里肯定是有想法的,你说要是那些衣服卖出去了,大街上满是穿成这样的女子,成何体统!”
“就是!”
颜如玉快步向玉影轩行去。今天玉影轩生意惨淡?她得去看看。
到了玉影轩,她直接找到绿莞,问道:“什么情况?”
绿莞见到她,如见救星,看了看身边有云团的人,道:“颜大小姐,我上午去找过您,府里的人说您去静王府了,我就回了玉影轩,想着您一定会来。”
颜如玉挥挥手:“楼上说。”
两人上了楼,关好房门之后,绿莞就道:“今天一整天,玉影轩的客流量都非常的少,而且我还听到一些不好的言论。”
“是不是因为昨天的服装秀?”
“是的,说是我们的服装是在教坏良家妇女,是伤风败俗。”
颜如玉叹了口气:“可能真的是我太心急了,以为能让人接受,没想到还是触动了民众的敏感之处。”
“团长,先别找原因,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解决。不然我怕会出更大的问题。”
颜如玉沉吟道:“这样,思省书院前段时间出了第一份报纸,我听说这报纸在京城卖得不错,咱们云团是报纸的第一大赞助商,我想司空恒老先生一定会给我个面子,替我写篇文章,引导民众舆论。第二,我会找几个比较有影响力的人把男士的几套衣服穿上,让人看到效果,隔天再把女装全部穿起来,给民众一个缓冲的时间。我看能不能让兰儿穿那套裤装,我穿裙子。第三,玉影轩再贴出公告,就说为了庆祝《凤求凰》演出成功,会再免费演一场,免费演出期间,店内所有饮品打七折。”
绿莞一一记下,道:“那司空恒老先生那边你去找他谈吗?”
“我现在就去。你先把公告贴出去,准备好店里的事情,等我回来。”
“知道了。”绿莞送她出门,自己返身回去忙了。
颜如玉赶到思省书院,找到司空恒,把情况说了一遍,司空恒很爽快的道:“少主放心,本来第二期报纸后天就要出版了。我今天让弟子通宵,明天一定把报纸出好。”
“这次要麻烦老先生,如玉实在是过意不去,等这件事情解决了,再请老先生吃饭。”
司空恒笑道:“少主言重了,能帮到少主,老朽也很高兴。”
颜如玉再三道谢,告辞去了煦王府。
兰曼曼正在花园的亭子里坐着,听管家汇报一个庄子里的事情,见到颜如玉,说了几句,让管家和其他人下去了,转向颜如玉道:“是不是玉影轩出问题了?”
颜如玉讶道:“你怎么知道?”
兰曼曼示意她坐下,道:“昨天你的服装那么惹眼,人们肯定会有反应的。”
颜如玉想起她昨天说的那句“这么大胆”,明了她早就预见到了事情可能会有的结果,喝了口茶,郁闷道:“我是真没想到他们连这种程度都不能接受。你说他们是什么思想呀,连这都说是伤风败俗,那我后面还有更伤风败俗的衣服呢,到时候穿出来不是吓死他们!”
兰曼曼好笑的望着她,道:“其实也怪不了他们,毕竟千年来他们都是这么过的,突然之间你颠覆了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他们自然是接受不了的。给他们点时间吧。你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说几句吧?”
“还是你懂我。我是这么想的,昨天展示的那几套衣服,我得找人穿出来在街上遛两圈,而且穿的人得有点身份。男装自然少不了金渡影,女装嘛,我穿裙子,你穿裤装,怎么样?”
兰曼曼沉默了一下,道:“其实我个人还是很喜欢那套裤装的,好看又简约大方,只是,我毕竟代表了煦王府,不好太过招摇。”
颜如玉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道:“我理解,是我考虑不周到。没事,我再找找别人吧。”
兰曼曼忙拉住她,道:“你别这么急躁。我的意思是,我得问过王爷再说。不管怎么说,我是他的妻子,要出去招摇过市还是得经过他的同意的。”
“什么叫招摇过市?”颜如玉禁不住无奈了,“那真的是非常正常的衣服好吧?”
“行了,你先回去,能穿的话我去玉影轩找你。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我的店,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颜如玉吁了口气:“好,我现在去趟玉影轩看情况怎么样,你可以去那里找我。”
“今天这么晚了,我肯定要明天才能去找你。”
颜如玉才注意到已到掌灯时分,她摸了摸肚子,道:“那明天再说。”
兰曼曼问道:“你是不是跑来跑去的,连晚膳都没用?”
“嗯,今天一早去找金渡影,然后开始忙玉影轩的事情,连午饭都没吃呢!”
“那我叫人送吃的来。王府的厨子手艺不错,你应该喜欢。”
“我知道,我来过一回。”她自觉失言,不再说了。
兰曼曼仿若未闻,叫来兰莹,吩咐她去厨房让厨子做几个小菜送来。颜如玉听着她安排,没有说什么。
不多时,饭菜来了,颜如玉拿起筷子塞了几大口,连道“好吃”。正吃得欢,红梅来了,急道:“小姐,玉影轩出事了!”
“出什么事?不就是没客人吗?”颜如玉心大的回答道。
“不是,好多人把玉影轩围起来了,说是玉影轩纵容云团表演,该被砸。我跑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你。赶紧去看看吧。”
颜如玉一听,筷子一扔,跟兰曼曼说了声“我先走了”,就急急忙忙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