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渡影一直相信颜如玉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避而不见,他从未想过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霎时间心冷了半截。他站在门外,过了好久,又去推门,嘴里道:“玉儿,别闹了,我们当面谈好不好?”
颜如玉吼道:“不准进来!”
金渡影果真停了手。
颜如玉身体靠上房门,道:“金渡影,算了吧,你不是那个可以让我依靠的人,现在这样,对我们两个都好。”
“这样不好!”金渡影叫道:“玉儿,没有你,我每天都很难熬。你相信我,我一定能保护你的,你给我个机会,行不行?”
“不行!”颜如玉感觉到肚子又有点隐隐作痛,忙平复了下心情。
林海文看她脸色不对,低声道:“要不要我出面?”
颜如玉尚未答话,外面金渡影敏锐的听到了林海文的声音,急道:“为什么里面有男子的声音?颜如玉,你到底在做什么?”
绿菀吓了一跳,四下一看,还好没有旁人。她悄声提醒道:“世子,慎言。”
金渡影自知失言,但他实在是又气又急,道:“你开门,今天无论如何你都要给我一个说法。”
颜如玉拿出陈元昊给的药丸吞了下去,道:“好,那我就给你一个说法。”她对林海文道:“海文哥,麻烦你去跟他说清楚,我与他,再无关系。”
林海文点点头,看着她走到屏风后躲好,才打开门,道:“世子,她已经说了不想再见你,你还是走吧,别闹到最后大家都难看。”
金渡影盯着他,双眼如要喷火:“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跟她在一起?”
林海文微微一笑,道:“世子觉得呢?”
金渡影脸色差得可怕,推开他就想往里走。林海文伸手抓住他,冷冷道:“世子,你虽身份尊贵,但私闯民宅,传出去对你可不利!”
“我来找我妻子,与你何干!”金渡影一拳挥过去,林海文侧身躲过,挡在他身前,道:“我知道世子身手不错,但我也不差,你要打,我随时奉陪。”
绿菀道:“两位,玉影轩是团长的心血,还请两位手下留情。”
金渡影一口气憋在心里,大吼道:“你为什么不肯出来见我?”
林海文道:“因为她已经没有必要见你了。”
金渡影不理他,只是向着里面那隐约的背影道:“颜如玉,我只问你一句话,在你的心里,到底爱不爱我?”
颜如玉默不作声。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金渡影越等越心凉,他喃喃道:“我以为,我以为你是爱我的,因为你会为我伤心,会为我受伤,也怕我伤心,怕我受伤。颜如玉,为什么?你若爱我,为什么不见我?你若不爱我,为什么要给我希望?颜如玉,你不爱我了,我该怎么活?”
林海文将他推出房间外,顺手关上房门,道:“世子,从今往后,这里不再欢迎你,请你自重!绿菀,送客!”
绿菀低声应道:“是。”她对金渡影道:“世子,走吧,团长的性子你比谁都清楚,再留在这里也是无益,不如先回去。”
金渡影却完全听不到她的话,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她拽着走了。
林海文回到房间里,转到屏风后,看着蹲在地上泣不成声的颜如玉,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妹妹,别哭了,以后,你一定能堂堂正正的站在他面前的。”
颜如玉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红梅开始正式与绿菀进行交接。她知道了颜如玉与金渡影的对话,也知道她现在的状况,于是一有空就为她熬药,给她讲笑话逗她开心,对于金渡影现在的情况只字不提。
幸而有陈元昊留下的药方,颜如玉才能稳定下来。几天之后,她去醉美楼找李涯商量事情,绿菀担心她的身体,也跟着去了。林海文则觉得一个人在玉影轩无聊,便与她们一同到了醉美楼。
这次颜如玉问的是林一意重新接手各产业之后的动作,李涯一一回答了之后,看了看她的脸色,道:“你也别太拼了,有什么事我们都能担着,你安心养胎就是。”
“嗯。好了,我饿了,吃饭去吧。”颜如玉伸了个懒腰,绿菀忙扶住她,道:“小心。”
颜如玉失笑:“没事,我没这么娇弱。”
李涯也道:“还是小心点好。元昊说过你怀胎不易,又体质偏弱,不注意就会出问题。”
“知道了。”
三人一同出来,坐在窗边,李涯点了几个菜,道:“元昊那边来了信,说西漠近来旱情加重,很多绿洲都在减小,牲畜也大批死亡。为了争夺水源,部落之间冲突不断。”
颜如玉略一沉吟,道:“让元昊哥哥多注意,这种情况下很有可能爆发疫病,让他早做防范。还有,这或许是通晓阁和云团卖人情的机会。”
“我们也是如此想。你有什么打算?”
颜如玉道:“首先,可以让我们的人去找各部族的首领,免费提供疫病防治药材;第二,绿洲减少会导致许多人流离失所,而西漠向来不富庶,加上里图一直注重军事,他们的财力肯定不足,他们现在应该迫切需要有人提供钱财以便笼络各部族人心,我们可以向里图提出合作;第三,西漠缺水与环境有关,我们可以让里图的人与我们一起制定适合的方案,建立防护林体系,从根本上解决西漠的问题。”
“防护林体系?”林海文扬眉。
“不错。我是这么想的,即使今年我们能帮西漠渡过难关,那明年呢?总不能我们年年都如此做。与其年年重复,不如一步一步改善那里的生态环境,让人们能够安居乐业,且不说成功之后能让我们在西漠拥有多大的名声,单说能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也算是功德无量。”
李涯懂了,沉思道:“可是,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
“我知道,但我们可以在西漠先设一个试点,如果成功了,就让各部族推广出去,如果真能让西漠的绿洲多起来,我们便是造福人民,值了。”
绿菀笑道:“都说团长有利才上,依我看,你其实心怀天下。”
颜如玉摆摆手,道:“说笑了。说到底,我也只是想让西漠成为我们的立足之地。只有我们让那里变得更好,才有机会完全掌控那里。要知道,在我们这样做的时间里,有太多机会让我们成为西漠的领导者。”
李涯道:“只是,那个什么防护林体系到底该怎么做呢?”
颜如玉摊手:“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你先传信给元昊哥哥,让他物色几个这方面的人才,然后找个地方研究一下,定个方案出来,再去找里图的首领。”
“好。”
饭菜上来了,几人边吃边聊,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林海文注意到绿菀正望着窗外发呆,问道:“绿菀,怎么了?”
绿菀回神,道:“没事,就是看到了世子。”
三人同时望向颜如玉,颜如玉勉强笑道:“都看我做什么?”
李涯道:“他一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再不振作,以后他可能就没机会了。”
颜如玉略微一顿,道:“他近来口碑确实很差,我觉得我们应该相个办法帮他一把,起码,上次我们遇袭的事情不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压下去。”
“确实,这次世子受重伤,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半点动静,太后的手腕可不一般。”
“妹子,你有什么主意?”林海文问道。
颜如玉眼珠一转,道:“我听说,近来因为金渡影对周边的人和事都不留心,他原先对雷无忧的禁足令已形同虚设,所以,我们可以想个办法把雷无忧引到玉影轩附近,我们演出戏给大家看。”
“演戏?”
“对。即使我们不能明说是谁策划了这场刺杀,但起码,雷无忧这个锅是背定了,而且我想借此机会将金渡影的形象完全定下来。”
李涯笑道:“演戏是你的专长。”
颜如玉摇头道:“我可不能出面,不然后患无穷。这场戏的主角是绿菀。我久未露面,就是因为雷无忧的嫉妒心作祟。还有,一定要记住,我与金渡影从未有过逾越之举,当初因颜如玉而结识,后来颜如玉死了,世子常到玉影轩悼念,仅此而已。”她看着林海文,笑道:“表哥,要委屈你,充当一下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绿菀眼睛一亮,道:“原来如此。你与世子是君子之交,却无故遭袭,差点丧命,那么雷无忧便首先失了理,而世子出于对故人之友的情谊出手相救,身受重伤,如今又因雷无忧而思念你,这样的痴情人最能激起大众的同情心,雷无忧便失了情,她情理都不占,自然是无人支持。”
“对了,上次雷无忧对金渡影下药之事也可以说。”
“知道了。”
“明天你要好好表现。”
“放心吧。”绿菀笑道。
颜如玉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外面。
绿菀也没有告诉她,那天林海文出现时,金渡影的脸色是如何灰败,而他现在又是如何的落魄。
或许,颜如玉心里都清楚,只是从来不说罢了。